PART 12
大野智坐在面包店里,看着窗外的风一阵一阵,将树吹歪了顺带卷走几片残留的叶子。
这是大野智的面包店,刚开张不久,在一条可以说得上是繁华的街道的拐角处,装修风格不是一般的面包店却像是一家住户,打开门就是草坪中间蔓延着弯弯的小路,引人注目的是草坪上种着一颗小树苗,现在还看不出来是什么树,弱弱的在风中摇曳。
小路的尽头便是面包店了,连半天都开着灯的面包店内明亮而温暖,每一扇窗户,每一块玻璃橱窗都干净地无可挑剔。橱窗里展着各式的面包和糕点,看上去如同店主人一般软软的甚是可爱。
橱窗的角落里安安静静躺着一块两层的圆形蛋糕,蛋糕的上层中间躺着一朵樱花瓣,粉粉的与周围的白色很是相配,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樱花瓣的上面有一颗鲜红的樱桃,表面光鲜而华润,如同雕刻出的玉石一般,绚烂的红尤为显眼,也被周围的纯白色衬托地更加妖冶。
这款蛋糕虽然简单而显得特别,但是看上去并不新鲜,却不知道为什么店主人一直都没有将它撤下柜。也一直都有客人要求店主人做出一款一模一样的蛋糕,但是站在橱窗后面甜甜笑着的店主人都坚决回绝了。
二宫和也坐在他的面前,将头搁在桌子上。
“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二宫漫不经心的问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不知道。”
“该请人家吃个饭了吧?你这店址还是人家帮你解决的啊。”
“哦。”
大野智只是轻轻发出单音节的鼻音,依旧看着窗外一阵一阵过去的风,似乎处在空而无的阶段。
二宫见状便也不说话,径自走进了里屋。半响有水声从里屋传来。
樱井翔手里拿着一堆资料,掩藏在文件后面的眼神却是有些呆滞。半个小时过去了,樱井翔手中的材料还是停留在那一页。索性丢下手中的资料,樱井翔随手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冷的。
揉了揉额头,樱井翔不顾身边同事诧异的眼神,拿起车钥匙便走了出去。
将车停靠在大野智的面包店外面。这里算得上繁华却出人意料能够叫人感受到一种平静。要说起来,还真是跟在京都与大野智无意之中遇见的那条街道有些像。
樱井翔打开手机,看着电话薄上熟眼的名字,手指停留在绿色的按键上半响,终于下定决心般按下。
大野智用浴巾揉搓自己刚刚洗澡时弄湿的头发的时候手机响了,大野智直接拿起电话,并没有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直到听到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大野智一时之间有些愣怔。
“面包店的事情,谢谢你。”大野智毫无意识地说着,大脑有些混乱,连自己的声音怎么发出的都不知道。
“没有关系,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够帮得到你我很开心。”
大野智缓过神来,似乎感受到樱井翔声音里的一丝颤动的气息,他想,樱井翔现在是不是在笑。
“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大野智小心翼翼地说着,声音小小的似乎有些期盼。
短暂的沉默,大野智真切地听到了电话那头樱井翔有些夸张的笑声,大野智不明白,自己刚刚那句话有那么好笑吗?
樱井翔此时的确笑得有些夸张,前仰后合的,将自己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弄得皱皱的。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用力,樱井翔的眼睛弯弯的亮亮的。
好不容易稍稍;平稳住自己的心情,正准备开口答应大野智难得的邀请,但是樱井翔却听见了电话那端,传来二宫和也的声音。
“大野智,以后我洗澡的时候你不准进来,哪有人在别人洗澡的时候走进来二话不说就脱光自己的衣服洗澡的啊?”
二宫的声音尖锐,说的又急又快,却一字不差传到了樱井翔的耳朵里。
樱井翔猛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大野智对着自己喊着二宫的名字,说着我好喜欢你。樱井翔现在才发现,一直都将这个表白刻意忘记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认清现实,樱井翔?
“对不起,我很忙,可能不能够接受你的邀请了。”樱井翔的声音冷冷的淡淡的,仿若一瞬间恢复了精英特有的冷漠与冷静。
面包店内,大野智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眉角轻轻垂下去,有些婴儿肥的面包脸上落寞的表情像外面贴着窗户落下的枯叶,叫人心生不忍,这让一旁刚刚走出来的二宫立刻禁了声。
“我请你吃饭,去不?”二宫声音有些无奈,隐隐有些硬装出来的笑意。
“我可是出了名的小气鬼,请人吃饭多不容易你还不给面子?”面对低着头的大野智周围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一向内心强大的二宫也没了搞笑的兴趣,声音越发无力,最后干脆沉默不语地离开面包店,留大野智一人在灯火明亮的面包店里发呆。
二宫走在草坪中间的小路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屋内,那人还傻傻站着,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二宫轻轻叹了口气,两年了,他见证了这两个人的平淡如水的感情,他也旁观了他们的痛苦与纠结,他清清楚楚看见了他们之间的互相折磨其实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心结,有的时候连他都被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够说,他与他之间的事情,只是他与他之间的事,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无法参与也不应该参与。他只能够陪着他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难过,一起期待。但是,在今天晚上之前,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
不过今天晚上,二宫见到那个永远都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人第二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的情绪,他看见他低着头,他看见他撅着嘴,他看见他眼角似乎隐隐有湿意,他忽然觉得心猛然抽搐了一般,像是被人揪紧了不放,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现在,他忽然觉得,他和他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他们从来没有过交心的谈论,从来没有真正表露过彼此的心意,从来都只是他们三个旁观者比他们更加了解他们的心。
“利达,不如不爱了吧。”
隐隐的黑暗中,有声音轻轻夹杂在风中,听不真切,二宫的背影也是小小的,很快隐没在黑暗中,下一秒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