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一千字,无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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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终于累得闭上眼睛的时候,天狗听到了细微的风声。捕捉风声是他的本能,因为背上的翅膀正为天空而生。他和他的族人能操控火,而有朝一日能御风布雷则是每一个天狗的梦想。
廊间的风在呢喃细语,几乎轻不可闻。估计是捕风那样的小妖精吧,山间太多了,就跟蚊子一样,赶也赶不走的。
廊间的风有了细微的骚动,似乎是那群透明的精灵谈论到了兴处,推搡着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身子一僵心沉了三分,反射性地挺直了腰杆,扯得眉头一皱。半个时辰前铁器格挡刮擦的声音犹在耳畔,如今在他眼里,在这间黑沉沉的斗室内,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有白亮的杀气破空而出。
然后听得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摔了个正着。
一对小小的红色犄角冷不丁从门框的旁边冒出头来,然后是一缕樱红色的发丝。接着那小鬼睁得滚圆的一双琉璃青眼珠子就和他的对了个正着,她脸色白了一白就飞快地缩了回去。天狗背后巨大的羽翼霎时反射性地翕张,门外落到室内的枯叶被小股气流卷起,乱七八糟地翻飞起来。
又是她。
翅膀烦闷地一翻,刚落到地面的叶子就像刀片一样直直飞了出去,却在门口像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一般碎成了灰。
尘土的气味让她皱眉,但是这股气流却是温暖的,冷飕飕地包裹着她的山雾凉气似乎被稀释了点,她甚至感到有点热,那股温暖的气息里带着一丝甚至近似诱惑的味道。
快下雷雨了,她想进屋。
而当屋里被翅膀扇出的那股气流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非进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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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真冷,风真大。铅灰色的阴云压来,密密层层如同一张湿透了的棉被,隐隐的沉闷轰鸣声隆隆如碾,又像轧在地上的车轮。只是这声音忽远忽近,不知道那辆天车究竟要像哪个方向驶去,投下湿漉漉的箭矢和银色刺眼的杀人长矛。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间破旧的小神社。不大的屋子里干净得出奇,和外表的衰败形成鲜明对比。平日里室内一灯如豆是她点的,方圆十数里便再无人敢近前,闹狐妖的传闻也就传开了。
呸,能是狐狸吗。打雷下雨的时候她在暖和的屋子里烤着鱼,懒洋洋地靠着草垫,心里有一丝怀念。不知道那个愣头愣脑给她送丸子的狐大少爷这会儿在哪里啃着给稻荷神的供品?那个傻瓜认识她多久了,却连狐火都发不出来。
两天之前她还在陌生神像的眼皮底下烤鱼,如今室内却是涂了漆一般的黑,
有什么东西来过。四周没有人类的气息,没有脚印,没有结界。隐身悄悄摸近门框她斜了一只眼偷觑,却忽地一脚踩断半朽的廊木,一个趔趄就向前一倾,一颗心砰地一下就砸进了冰窖,禁不住就是一个激灵。
竟是他。
——而这是我唯一的屋子!那边那么大的宅院都是你名下的,为什么不去住!
她蓦地想起当天黯淡阳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在眨眼过后竟然成了猩红可怖的血色。虽然很恼火,但现在可不是恼火的时候,妖怪之间打起架来可不是赢的欺负输的逃,而是谁吃谁的问题,还是放聪明些比较划算。
白天不行。那么晚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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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
“出来!”
眼前闪过一个白影,一股凉而潮的气息随即放肆地挤进了鼻腔。与室内尘土干燥而粗涩的味道相比,这种气味清纯却灼烈,在水雾湿润的调子里竟还有一丝不知是什么花的清甜香味。两条手臂忽地箍上自己腰傍,气力大得不像一个小女孩。天狗僵住了。
小鬼抱紧了他的腰,一颗毛茸茸的粉色脑袋埋进了自己肩膀上同样毛茸茸的碎羽里。
“你身上有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已经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