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采山葡萄，是跟生产队几个叔叔去的。我采葡萄是为了解馋，叔叔们是卖给供销社。头天晚上，妈就再三嘱咐，跟着你于叔走，千万别离得太远。又说，见了葡萄架先敲敲水桶，当心遇到黑瞎子。进了山我就有意和大人拉开了距离，于叔大声招呼，我就回两声。深山老林不见日头，比人还高的藤条野蒿绊的直摔跟头，东走西钻，跟头把式，总算是找到了。那葡萄藤爬过了一片小树，像一把张开的大伞，硕大的叶子遮住了周围的一切，我有点不敢靠前。过去在大街上偶尔也见过被黑瞎子伤过的人，脸上的疤痕紧绷绷的。早就听人讲，黑瞎子爱吃葡萄、舔蚂蚁，吃饱了爱趴在葡萄架下睡觉，它站起来一巴掌能把人打倒，坐在人身上舔人的脸，然后再舔身上，轻者受重伤，重者难逃性命。这时才想起妈说的话，使劲地敲了一通水桶，然后猫手猫脚地钻到架下，直到忙活完心还蹦蹦地跳个不停。这一趟我采的不少，几个叔叔都说我采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