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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声(梵海,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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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纪念潮叔退场,顺带在纪念自己萌潮叔一周年。
尝试一下新的写法,吐槽系,人物可能极其崩坏了,所以慎啊慎……雷到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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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自己半生沉浮,到头来有一天也会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或许他会觉得比现在更开心一点。
擎海潮舒舒服服的半靠在床头,一脸闲适的看着在房间中不断走动的人,一根指头也懒得动。
药汤在砂罐里闷闷的冒着泡,一页书试了试味道,又推开门去柴房取来新柴,一枝一枝的重新添了进去。
他的发上沾着雪,衣衫凝着霜,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换做他人,或许很难将他与传闻中雷厉风行的百世经纶联系起来。
擎海潮或许也觉得这样的情景真是难得一见,所以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一页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也不去管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沉默,沉默,沉默。
“好友。”擎海潮终于忍不住了。
“做什么。”
“那个,今晚,可不可以不用吃这些东西……”
擎海潮看着药碗里那黑黝黝的,泛着古怪味道的……不明物体,眉心拧起了疙瘩。
“我快成药罐子了。”
“一天三次,按时吃药。”
一页书斜了对方一眼,百世经纶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是好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找的方子……真的好难吃。”
“良药苦口,你当初折腾自己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吃这些东西。”
擎海潮也不说话了,看了看手里的药,再看了看一页书,很无辜很可怜的感觉。
看得一页书心底起了毛。
“你到底想怎样?”
“没有,好友的心意难得,我一会儿喝就是。”擎海潮轻笑,礼貌恭敬得紧,却立即转过身继续躺下了,玩起了消极抵抗。
太平久了,生活就需要刺激。
前一秒还被拿手中的干枝下一秒便成了灰。
一页书铁青着面色,他觉得照着往常的脾气,任何胆敢挑衅梵天的人,都绝对不可能继续这么安稳舒服的睡下去。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他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人呢?
一页书觉得这样的擎海潮让他有种很无奈很脱力的感觉。
“罢了,过了这次,你想吃什么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一页书讪讪的说,递来温水,再从袖里掏出几颗清津利喉的药丸放在一旁。
“你自己吃了药,再把这药丸咽下去会好受些,我去做晚饭。”
擎海潮回身。
“好友?”
一页书没有理他,径自往厨房走,擎海潮似乎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和抓紧的手,他再轻轻开口。
“一页书?”
“要是一会儿回来,我看到你又没喝完,明天的黄莲就再加一倍!”
擎海潮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嘴里含着笑,目光却有些木然。
视线里,全是那个人玄色的袈裟。
那袈裟在风中飘。
***
其实有很多事,他无能为力。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看开了,他也有许多未了的憾事。
只是他觉得,如果万事随缘,或许会活得更轻松一点。
但他终究又不能忍心,因为那样对身边的那个人,会过于的残忍了。
所以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只能如过往一样,对那个人微笑。
装作一切都还没有改变。
擎海潮披上衣服下了床,将手里的空碗搁在桌上。
好苦好苦啊……
他觉得自己的舌头被苦得有些打架,虽然已经吃了那药丸,那一肚子的苦水仍然闹腾得很不舒服。
这个一页书。
擎海潮想起这个人就觉得可恼,不仅不讲道理得很,还动不动就威胁这威胁那。
按时吃药。
多休息。
少说话。
要听话。
自己好歹也是北冽鲸涛,海天双峰之一啊,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甘心啊……



IP属地:广东1楼2011-08-15 18:39回复

    这个仇,一定要报。
    等到下一次一页书也受伤的时候,一定要配更苦更难喝的药给他,十倍,百倍的要回来。
    等到下一次……
    等到……
    擎海潮的思绪忽然顿了顿,似乎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便停止了。
    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一下,然后走到窗边,朝外看了出去。
    窗外的景色一片渺远,目力所及的地方,是不改的飞雪漫天。
    但在那雪地之中,有些突兀的伫立着一株风雪不动的梅树,在房外不远处似在回视擎海潮的目光
    擎海潮无言的注视了良久,眼底渐渐透出了安慰的欣喜。
    “你在看什么?”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他一侧头,便接触到一袭熟悉的白羽,很暖和。
    一页书将他用披风细细的裹好,脸黑了一圈。
    “也不穿暖和,还嫌自己的命长么?”
    擎海潮用双手紧了紧披风的边缘,也不生气,只是继续望着那株梅树,对一页书说道:
    “你看,结花苞了。”
    擎海潮把一页书往窗边拉了拉。
    初春。
    又要到了。
    真是不容易啊……
    一页书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而那窗外的雪却一下变大了,一切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什么都看不到。
    没来由的,一页书觉得一阵心悸。
    他板着一张脸,关上了窗户。
    擎海潮看了看一页书,似有默契,没有惊讶,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风大,去吃饭吧。”他握住他的手,觉得比风还凉。
    “好。”擎海潮点头,顺从被一页书拉向别处。
    如果可以,擎海潮希望这个人能够牢牢抓住自己的时间,能更久一些。
    因为他不确定,以后还是否有这样的机遇。
    空气中有什么悲悯又沉闷的东西,纵然小心翼翼的维护,但只消一触,便会支离破碎。
    其实一切,他都懂。
    其实他也知道,那个人也懂。
    ***
    久远之前,擎海潮曾经对他说,他会找一处终年积雪不化的地方退隐,再重新种上一株梅花。
    世上冰雪生梅之地岂止千万,所以当擎海潮不告而别,悄然退隐之后,一页书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找到他。
    但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他无法解释。
    当他踏遍千山,终于来到这座雪峰上,却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竟然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挖坑,一页书抽着眉梢折断了手中唯一的拂尘。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只用了很少的力就把那个人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挖个坑就想把自己埋进去么!
    愤怒又心痛的话在脑中呼呼的打着转,一页书怒视这擎海潮,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而对方,有些讶异的看了一页书一眼,又无辜的指了指身边的梅树苗。
    “好友,能帮我一个忙么?”
    现在,当初的树苗已经长得高了。
    一页书在屋外很不情愿的侍弄着树下的杂草。
    他觉得别扭透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擎海潮会把这棵树当做命根子一样,伤到,病到,都不行。
    他觉得如果擎海潮能够从中分出十分之一的心思来认真照顾自己,或许一切就不会来得那么快。
    但是,他终究不是他,一切,无法评说什么。
    也许擎海潮骨子里本就有这样任性又顽固的一面,只是过往,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红尘事消磨殆尽了。
    而江湖这种地方从来乱成一锅粥,能够全身而退,保全性命,真是太难太难了。
    他现在已无法奢求,也别无选择,只能一步一步,陪着这个让他无奈的人继续走下去,也不知这样的日子,到底还剩下多少。
    “一页书?”
    他转头,看到擎海潮从门里探出头看着他,精神十足。
    “你醒了。”
    “恩,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页书抬头看看顶上的日头,说道:“快到午时。”
    “要是老破碗在这里,又会叫北海猪了。”
    一页书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悄然捏碎了杂草间的一块鹅卵石。
    


    IP属地:广东2楼2011-08-15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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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要不要我帮忙?”
      或许是没有看到,或许只是不想看到,擎海潮的笑容不变。
      “你又想做什么?”
      “看到好友劳心劳力,我高枕安卧,实在于心难安啊……”
      一页书双眉一凛,目光十分的那个……恩,寒光闪闪。
      他心想,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心安了么?
      “别了,上次死活要出来结果踩到坑里摔了一跤回去躺了半个月下不了地的人是谁?”
      呃……这个嘛……
      “快回去躺着。”
      “不去。”
      一页书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远目。
      “最近江湖很太平,如是我斩好久没见光了……”
      擎海潮呆住,半晌。
      这个暴力的和尚。
      他无趣的走了回去,重新坐到窗前,悻悻的朝外面看。
      天照样蓝,阳光照样煦暖,梅树也照样长得生机勃勃,一切都那样平静。
      如果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能继续下去,能够天长地久就好了。
      但是擎海潮笑不出来。
      身体内某处,忽如其来的痛楚让他咳嗽了几声,尽量压低了声音。
      然后,将随之呕出的鲜血不动声色的包进了随身的绢巾里。
      那是一条材质上好,又轻薄柔软的丝帛,只在炉火边上稍稍一擦,便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地方,实在不该再沾上任何来自江湖的血腥。
      擎海潮只是这样想着,目光飘远。
      他看不到,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正在凝视着窗内的自己。
      自从擎海潮开始因体虚而禁足,一页书便发现他喜欢在窗内打量外面的世界。
      一页书觉得那个人的目光通常会很远很远,似乎不是在看梅树,而在看远方更多的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只是在发呆。
      一页书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因为这样的眼神,太过安静。
      而这样的安静,反而让他觉得,太过绝望。
      ***
      为什么走?
      那你呢,为什么来?
      一页书愣住,因为面前的人反问表情,没有丝毫玩笑与懈怠的意思。
      因为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一页书回答得很认真,擎海潮却忽然笑了。
      如果到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活下去的地步呢?
      一页书无法再回答,他说,他从来不去做这样极端的设想,只要在这世上一日,就不会泯灭希望。
      擎海潮平静的看着一页书,如幽河无声。
      他说,人活着,真是太难了。
      还不如,就这样独自一人,不拖累任何人伤心,安安静静。
      一页书无声握紧了掌心,而擎海潮的手慢慢抚上去,温柔得如一片羽。
      他不忍说,想让那个人离开的话。
      不过他想一页书是明白的,其实无论说与不说,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会陪你。
      一页书如是说道,目光炯炯带神。
      一页书松了手,那信鸽便脱了束缚,飞快的扑腾着远去了。
      好高好高,已经看不到影子。
      擎海潮在屋里远远的瞧着,无精打采的问道:“好友,给谁送信呢?”
      一页书看了擎海潮一眼 ,神色不动,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哎,好友也学会对我瞒事了……”擎海潮笑了笑,“真少见,真奇怪。”
      一页书也不解释,径自回了屋,看到书桌的宣纸上多了几笔落墨。
      他走近,见擎海潮没有反应,便拿了起来看了一眼。
      此心已得何吹箫,击碎珊瑚人寂寥。
      一页书皱眉,“为什么写这个?”
      擎海潮闭着眼养神,懒懒的说道:“想起旧事,有感而发而已……”
      “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是想这些感怀伤情的事。”
      “说得也对……”
      “那下次,我换‘新月天地合,双峰海天决’好了。”
      擎海潮睁开双目,带有一点神秘的笑,完全无视对方手中又一个无辜阵亡的茶杯。
      一页书白了擎海潮一眼,顺手将那碎片丢出窗外。
      “你就不能想一点温馨的东西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拿现在的擎海潮一点办法都没有,对方也是换着花样考验自己的耐心,实在内伤得厉害。
      


      IP属地:广东3楼2011-08-15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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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鬼话到底是谁说的!
        擎海潮托着腮想了好一阵,忽然开口说道:“一页书?”
        “什么?”
        “那一天,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页书抬头,不偏不倚,正对上擎海潮的目光。
        “为什么问这个?”
        擎海潮笑得轻快。
        “不是好友让我想一些温馨的事么?”
        一页书心头稍动,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他没有表露出更多,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想,当初你给我的提示已经足够多了。”
        “梵天果然智慧超凡。”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有心?”
        “是。”
        一页书的回答让擎海潮一直带笑面色一敛。
        他抿着唇,悄然低眸。
        世间有太多的事无法如愿,这一生他的遗憾已经很多,多到他干脆不去想。
        但此时此刻,只要一页书说着这样的话,他竟然便觉得这漫长得没有边际的雪夜,也有些温暖了。
        他觉得够了,也值得了。
        其实苦中作乐的心情,并非总是能够存在的,只是因为面对的人,是他。
        他无意压抑,也无需再压抑,人总有的时候需要真正做回自己。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擎海潮觉得自己或许动容更多,或许这已经不生波澜的心,会为他而变。
        但是他来不及,他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一切的一切,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
        一页书曾经想,这一世,他或许真的不该认识擎海潮。
        从最开始到现在,无论是生是死,都会伤他至深的一个人,到头来,万种心结,却依旧成了空。
        如果当初关于海天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这个人的归宿,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他从曾不后悔,自己第二次介入彼此生命的选择。
        其实,每个人的生命终有自身的轨迹,如何来,如何去,任谁也弯折不了,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喟叹的。
        即使不能改变这结局,也会向天意争取更多的时间,让那个人余下的路,不至于太孤单。
        一页书难得的清闲下来。
        他在屋内独坐禅定,一边沉然思索,一边等待着擎海潮的消息。
        他已经搬离擎海潮居住的小屋数日,将那个人的时间尽数留予了他们兄妹二人。
        多年不见,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惜夫人重见擎海潮的时候甚是激动,没有刻意掩饰的,自然流露在神色中的喜悦让一页书也觉得许久以来心头积聚的阴霾消散了一些。
        而他那位平素各种麻烦的友人,也似乎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精神,对亲妹笑得一半惆怅,一半安慰。
        一页书也知道,这已是现在擎海潮能给出的最多,他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无法再如过往一般举止周全。
        他凝视着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孔,忽然觉得心中酸楚不已。
        等两人留意,一页书已不知何时离开了那里。
        一页书移居到一座另建的茅屋,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则可以照顾任何可能的情况,再来也不会打扰到那两个人。
        虽然说一下从忙碌中解放出来会有些不习惯,但自此也可以分出一些心思,去继续找寻那伤病的解方。
        今日,此时,一页书感到有人来到了他的房前。
        他推开门,看到那位衣着明媚的女子背对这阳光,对他轻轻颔首。
        “大师。”
        一页书暗自愣了一下,女子笑了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头所感。
        “大哥已经休息了。”
        一页书朝不远处那安静的茅舍看了一眼,再合目。
        他将惜夫人引入房内,对着窗户坐下。
        “惜夫是来辞行的。”
        一页书有些惊讶,倒茶的动作也顿了一顿。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是大哥让我离开。”
        “这是为什么?”一页书摩挲着茶杯,问道。
        惜夫人的神情有些模糊,她垂下眸,答道。
        “照大哥的性情,大师应该是清楚的。”
        一页书沉默了,不置可否。
        “当初大哥选择独自一人离去,连我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想起来,大抵是不愿意我们看到他现今的模样而伤心吧。”
        “虽然这一次相见并非他的初衷,但是一页书,还是多谢你。”
        “如果不是大师传信,或许我会痛苦一生。”
        “你已经知道了。”
        惜夫人合眼,笑得冷冷。
        “大哥失踪许久,从来没有来过一封信,这一次,竟然会说想念亲人,大师觉得可信么?”
        一页书抬眸,看到对方面孔上似笑还悲。
        “大哥有自己的选择,再残忍,再不愿,身为小妹也会遵从到底,只是我……终于还是无法做到与他一样……”
        “惜夫人……”一页书喟然一叹,想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却又恍然发觉,此事于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擎海潮是重情之人,他从来都是知道得透彻的。
        但他又不单单是如此简单的人。
        在某些时候,他可以比任何人更冷静,更理智,甚至是不屑一顾,即使这场劫难最终仍是会照应在他自己的身上。
        一页书看着面前悲戚的女子,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涩。
        “如果不舍得,你可以再留下来陪他一段时日。”
        “不用了。”
        惜夫人稍稍收敛了神情,合上双目,再睁开,一片清明。
        “我从小追随大哥,几乎从不曾违逆过他,他让我离开,我便离开。”
        一页书注视着这个向来坚强的女子,觉得在她的身上,似乎能依稀的看到那个人的一点风骨,一点血性。
        而她却保持着如此清明的神情,继续说道:
        “一页书,接下来的事,只能全部交托给你了。”
        他点头,在女子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他不敢说自己就能坚强到底,也不敢说此后的日子就会风平浪静。
        只是他与那个女子一样,不想这么快顺其自然,那么快就看透一切。
        TBC
        


        IP属地:广东4楼2011-08-15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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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真是……又泪奔了……


          IP属地:浙江5楼2011-08-1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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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平静,却很哀伤
            泪奔了……


            IP属地:浙江6楼2011-08-17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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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小闽的支持呀


              IP属地:广东7楼2011-08-26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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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肩,内个啥,来擦擦……


                IP属地:广东8楼2011-08-26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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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把这货完结了……也算是一个突破自我的尝试吧。想写的时候,闹得心里痒痒,但是真正写出来,又觉得那么幻灭OMG。
                  不过至少是尽力了,写了一些想写的东西,还有一些限于渣文笔无法表达,总归是没有遗憾的。
                  最后,还是补剧补到潮叔退场了,不过我倒是比自己想象的平静得多。
                  于是,就这样吧。
                  =========================================================
                  他将她送出雪峰。
                  星夜漫漫,一人驻足目送,另一人无言而行。
                  忽而,女子回首,目光深邃又倔强。
                  “你会陪他到最后么?”
                  一页书愣住,惜夫人却笑了笑,无悲无喜。
                  “抱歉,是我问得越矩了。”
                  他摇头,然后开口:
                  “我会。”
                  “……那大师需要放弃很多东西。”
                  一页书眯起眼,望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盈盈佛光,似在召唤,但他又最终移开了视线。
                  “问心无愧,便是值得。”
                  惜夫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闪而过的悲悯。
                  只有一瞬。
                  再见擎海潮,那个人是一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的模样,难得的精神。
                  毕竟是自家兄妹,血脉至亲,看起来惜夫人的拜访还是颇有功效的,比外人果然不同。
                  一页书这样想着,心里觉得有点泛酸,目光甫对接,擎海潮开口便问:
                  “诶?为何前几日总不见好友?”
                  “有惜夫照顾你,吾便下山去补了几副药材。”
                  “不会吧……这次又是什么难吃的东西……”擎海潮听到那两个字,神情一下耷拉了下去。
                  “周天三丹,你收好。”一页书无言,从怀里掏出一个铁匣子,放在擎海潮的掌中。
                  擎海潮端详了手里的东西,再深深的看了一页书一眼。
                  “你居然拿了惜夫家保命的东西,小妹不会与你拼命么?”
                  “她知道这个东西能让你多活两天,高兴都来不及。”
                  “好友这话,似乎说得感同身受啊……”
                  “那是你想太多了。”一页书面无表情。
                  对某些喜欢装傻的人,话就是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就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一页书狠狠的想。
                  忽然,窗外一只信鸽穿过黑夜落了进来,扑腾着站住在在茅舍中央的木桌上。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一页书上前,将信件取下来。
                  只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怎么了?”擎海潮心生疑惑,接过信纸一看,便不由得笑了。
                  “看来他们很关心你的近况,应该是广大的苦境人民想念你的笑尽英雄了。”
                  “好大的帽子,但是看信不要只看一半,素还真也问了你的伤势。”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也能理解……”
                  擎海潮重新靠了下去,说道:
                  “……你佛元受损,长此以往,对他人,对你自己,终究不是好事。”
                  一页书合上眼。
                  “不急于一时。”
                  擎海潮注视着一页书,然后轻轻一笑,不再多说。
                  一页书见擎海潮又困顿了,便拿来了笔墨,坐到桌前开始回信。
                  窗格割碎的月光洒落在纸面上,手中的一笔一划,交织着清澄的光影在其中游走。
                  一如此刻,沉若深渊的人心。
                  一页书的眉宇从来坦然,如何分寸,如何取舍,他饱经人世的友人应该早已透彻,本不需他多言。
                  但这种种因果,皆是因一人而起。
                  念及于此,他便无法再做到,一无所感了。
                  擎海潮注视着一页书有些疲累但坚强的身影,默默出神,隐有流波。
                  ***
                  当初,当一页书从前往天佛原乡的路途上突然折返,来到他的身边时,擎海潮曾想过婉拒。
                  但他迟疑再三,最终没有开口。
                  其实他也知道,就算他开口了,一页书也必定会留下来。
                  人心的倾斜,无法强求,也无法强抑,是各有执着。
                  他们终究只是凡人,七情六欲,皆有。
                  听到瓷器坠地的脆响,一页书抓着大勺从厨房奔出来。
                  


                  IP属地:广东9楼2011-08-26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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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估摸着,可能是他那个挑剔的人又换着方儿不愿吃药了,所以神态也是威严肃穆的。
                    以强力迫人虽然不是百世经纶的第一选择,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你在做什么?”
                    一页书走进卧房,看到擎海潮披散着发坐在床上,凝视着地面上破碎的瓷片。
                    听到一页书的声音,擎海潮抬头看他。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一页书心头猛然一紧,他看到擎海潮的身躯在以一个微小的幅度颤抖。
                    擎海潮素来是极能忍耐的,他可以风平浪静的笑着去承受许多常人不能接受的痛楚,即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从不表露,让人误以为这时光还很美好,仿佛这一切会持续下去。
                    不过,每个人皆有承受的极限。
                    而这生与死的界限,随着时间越发的明显起来。
                    “这……手一时没拿住。”
                    擎海潮有些含糊不清的出声,额头上冷汗淋漓。
                    “为什么会这样?”一页书快步上前。
                    “不知道,最近闹腾得有些频繁了,没事……一会儿就好……”
                    “你……暂时不要耗费力气说话。”
                    一页书无奈,先帮他运气吐纳,又取来药丹喂擎海潮服下,但是一时之间,似乎没什么效果。
                    他默然将怀里那个人抱紧了,觉得此夜寒意彻骨。
                    擎海潮听着对方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有力心跳,默默的想,或许这就是俗话中的病来如山倒吧。
                    过往身体健硕时,什么病啦灾啦从来都没成过气候,几乎都能压制住,但是事实上,只要有一个机会,他们就全部热闹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闷得厉害,大概是很久之前被如是我斩伤过。
                    双手一点都用不上力气,似乎是和虓眼军督在雪崖上硬拼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腰骨也疼得要断了,好像是为了登道岸那摊子事落下的病根。
                    但擎海潮的意识是清楚的,他听到一页书在轻轻的说话。
                    “躺下休息,我陪你。”
                    “……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你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擎海潮勾起了嘴角,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并非真实,但这愿望并非虚假。
                    “事实上我也确实已经活了很久……也足够了……”
                    “何时变得这般顺天知命的?”
                    “也许是最近,从后悔一些往事开始的……”
                    后悔?
                    一页书低头看他,擎海潮顺从的靠在那里,没有了声响。
                    那个人睡着了。
                    或者说是,终于体力不支的昏厥过去了。
                    一页书将他抱下躺好,毫不费力,对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碎雪。
                    擎海潮的面孔,消瘦得让人心悸,让人无能为力,偏偏,还说着那么平静那么透彻的话。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擎海潮所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情深恨切,如果他只做到其中一件,现在可能会好受一些。
                    但无论他是否真的在乎,终究留不住时间的流沙,一点点的吞噬掉那个人的生命。
                    所以这一切,说穿了,早已毫无意义。
                    他咬着牙,凝视着床榻上安静的人,无法遏制双手的颤抖。
                    ***
                    自那时起,擎海潮便常常陷入不知明的昏迷中。
                    他似乎会做梦,在梦中呓语不断,但是手,始终稳稳的抓在一页书的掌中。
                    一页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能揣测,无非是那些无法释怀的往事。
                    一入江湖无尽期,即使到了此处,也是无法避开。
                    擎海潮并不如旁人看到的那么坚强。
                    看着他奔波劳碌,看着他重伤垂危,看着他守护执着,看他泰然处世,其实他身边的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他从容挑起一肩重担的神情。
                    但是一页书知道,那个人终于还是累了。
                    这一次,擎海潮醒来所花费的时间,似乎特别的长。
                    一页书在床头寸步不敢离开,直到日落月升。
                    那时,他帮擎海潮用毛巾擦着额头,然后,就看到那双深沉明亮的眼睛睁开了。
                    “擎海潮……?”
                    


                    IP属地:广东10楼2011-08-26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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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页书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厉害,默然扶住了木桌,直到那木桌最终轰然散成了一堆碎屑。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页书低头,蹲下身去,拾起那个极其眼熟的铁盒。
                      这是?
                      迟疑着打开,发现铁盒里原本的丹药已经被服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这种状况,即使不用再看,一页书也已然知道上面写着的东西大概是什么。
                      但是他仍然咬牙切齿的展开了信,想听听擎海潮到底打算怎么好好解释这一切。
                      只是,手指似乎不听使唤,想要捏碎那张薄薄的纸张一样,将它拽得死紧。
                      良久,天地无声。
                      然后一页书从那些深重的情绪中重新抬眸,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
                      一页书。
                      多谢你的周天三丹,否则我也无法再有能力离开这里,去完成最后一个心愿。
                      我知道你肯定生气了,不过千万不要揉这信纸,前段时间潮湿得久了,脆生得厉害,要是不小心撕掉了,就没有其他的了。
                      还有,怒则伤肝,好友你的脸色最近一直不好,所有还是少少动气比较好。
                      与一生的时间比起来,与你相伴的这最后一段路,虽然不够长,但是正是我所希冀的那样安宁惬意。
                      人忙碌了一辈子,终归不想到最后,仍然没有自由来决定这告别的方式。
                      对这个人世,已是无悔。
                      但对你,却始终觉得于心有愧。
                      我知道对你来说,或许我那次消失了就不再出现,会更好一些。
                      不过,因为不舍,因为心软,即使知晓最终彼此会伤害到更多的人,却仍旧就做出了许多任性的荒唐事。
                      好在一切都不算太过,时机一到,所有的事就都会回到自己的轨道。
                      生而为人,各有必须完成的天命,你与我同样。
                      而我的天命已经走到尽头。
                      何处开始,何处结束,我想,这样的人生便称得上是圆满的。
                      其实,写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最后告诉你一句话,不过这样简单就说出口,似乎没什么意义。
                      好友。
                      如果愿意,最后再来打一回赌吧。
                      这一次,如果你还能猜得到我去的地方,答案就在那里。
                      日光煦暖,映照满地斑驳云影,似乎没有一丝烦恼的悠闲,但却将明媚春景遮挡得灰暗。
                      一步一步,一页书向故地前行。
                      他急切的想验证心头不详的预感,但,又对即将到来的结局,存了极大的畏惧。
                      记忆里,他不曾这般畏惧过。
                      但他无法也不想再退避,他的脚步未曾停留。
                      终于,一页书来到了久违的天地合,他纵身跃下,却看到底下的石台上空荡无人。
                      一只短萧,压着一张纸,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墨迹未干,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一页书只是展开看了一眼,便闭上了双眸。
                      擎海潮,这就是想告诉我的东西么?
                      可是现在说起这些,又能改变什么?
                      一页书握紧了短萧,将那句话慢慢燃成了纸灰,又被狂喜的风掀起,到最后消散殆尽。
                      纸上,大片大片的空白。
                      末脚,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韶华白首,俱是空幻。
                      浮生未歇,望君珍重。
                      风声·完
                      外篇
                      虽然已经过了时节,但,天地合却依旧下了雪。
                      心头似乎少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悬崖,冷得叫人心生恐惧。
                      “我食言了。”
                      一页书站在天地合的悬崖边,衣摆被风刮得凛冽。
                      “这一次,是我来晚了一步。”
                      身边的女子摇了摇头。
                      “无妨,你已经做得足够多。”
                      然后,她慢慢的屈身,朝地漏中深深的看了一眼,有一片一片的碎雪缓慢又悠闲的飘入,然后被黑暗湮灭。
                      “这个地方其实挺好的,至少活人无法下去,大哥可以安安静静的休息不被打扰。”
                      一页书凝视着那立壁千仞,默然握紧了掌心。
                      惜夫人收回视线。
                      “大哥留下的这杆箫,看上去颇有灵性。”
                      “三魂未散,应是尚有转圜,我会继续寻找可能的方法。”
                      “那大师,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何处结束,何处开始。”一页书面色凝重,一言一语。
                      惜夫人思索了一瞬,那认真的表情像极了那个人。
                      “你要去天佛原乡。”
                      一页书合上双目,迷离了风雪。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我自身的因果,现在应该去完成了。”
                      惜夫人沉默了许久,两人之间唯余下了呼啸风声,她的手摩挲过一页书掌中的玉箫,笑得安慰。
                      “并不如一般玉质的冰凉。”
                      “可能是因为其中,有一个安详的灵魂吧。”一页书的话,也似乎带有了一点温度。
                      女子低低的重复着,然后,似乎是落泪了。
                      她对风雪中的僧者深深的一礼,转身离去,没有回顾,没有流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路,也都有自己的归途。
                      一页书目送着女子的背影,直到那雪白淹没了视线。
                      良久,他亦背身离去,一丝一缕的发飘散在飞雪里。
                      如风过尽,一世苍茫。
                      


                      IP属地:广东12楼2011-08-26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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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笔,哭死我了,这种看似平淡实则哀伤刻骨的文最是伤人啊,周年纪、周年祭,不要后者啊,大人啊,能不能不悲啊,既然都写了外篇就干脆甜一下抚慰下我这玻璃心又能怎样啊,泪奔……


                        14楼2011-09-06 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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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道友拍肩,来擦擦,外篇是为了happy ending的承诺,我不想让书大那么绝望,也不想自己那么绝望,所以安排了一个机缘让他自己去把握住,来日方长嘛……什么都还说不准……
                          其实我自己写的时候倒是很平静,大喜大悲,总是不适合发生在这两个感情内敛的人身上吧
                          ,不过写完之后再重新一看,才觉得原来自己是已经麻木的悲伤,反而无谓了,或许这种心情才是比较贴近文里的两人吧。


                          IP属地:广东15楼2011-09-10 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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