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跑到母亲房间。屋里灯没开,走近一点,母亲正蹲在角落点着蚊香,她轻轻将母亲扶起,然后紧紧抱住,哽咽起来:“妈,您看二娘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言太太剧烈咳嗽了一声,丹丹赶紧松开,扶着她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二娘,就是这么个人,这么多年了,就不会忍一忍么?”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据此可以知道,她的身体状态很不好。
“忍?!这家没法待了,没法待了!”丹丹不依,抓着母亲的手使劲摇撼,“妈!”
“好了好了,你也不能让你爸太过难堪知道么?他也不容易。”言太太大有息事宁人的意味。
丹丹神情复杂地看着母亲:“他不容易么?您生病时,他有问候过一句么?有送您去过医院么?姨太太一房一房地娶进来,明明知道您会难过,会伤心,他不照样这么做么?我这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就是不许别人看不起我,不许别人伤害您。妈,二娘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让她好过。这件事您不用操心了。”丹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心里坚定得很,自己不能再重复母亲“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一生,她要改变现状,不再做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再过几日,就到李太太替书影说媒的日子了。二姨太,三姨太都是要去的,书影也不知怎么的,死劲拖了丹丹一起去。
时间还挺久,下午三四点出发,看了场电影,吃了顿晚饭,竟到晚上十一点才到家。
二姨太一路上脸色铁青,一着家立刻朝丹丹的房间展开了咆哮攻势:“言丹丹,有种你给我下来!别藏着!”
三姨太在一旁好生劝慰:“姐姐,您先别激动啊,丹丹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看她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我就说她怎么这么好心跟着书影一起去。言丹丹,你猪油蒙了心,你若是巴望着抢你未来的妹夫,我叫你早日死了这条心!”
“这是要干什么?!”(言老爷经典出场台词~)言老爷怒气冲冲地从房间出来,“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全给我安静一点!”
“老爷,您听我说……”二姨太老泪纵横地花掉了妆面。
丹丹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微微地笑着。今天她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出尽了心里头这口恶气。那个叫顾冬篱的男人,好像对书影不感兴趣似的,两人不仅全程无交流,互相看一眼都会觉得挺尴尬似的。倒是对丹丹十分热情,看电影时两人坐一起,他一直在给她介绍影片,交流观影感想,吃晚饭的时候也旁敲侧击地向李太太打听丹丹的情况,饭余还请丹丹跳了支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比较喜欢言家大小姐,毕竟跳舞是谈情说爱的第一步骤。
看着二姨太今天的斗败公鸡像,她可开心了。本来对妹妹书影还有些愧疚,毕竟她们感情好得很,可是书影拼命地向她眨眨眼,一直鼓励她如果有兴趣不妨发展着,这也令她放了心。
关于顾冬篱,她也了解一点,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吉利人,生得便一副出众的模样,谈吐也十分得体,怪不得二姨太打死都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这么优秀的男子,是否真的喜欢她,是否是因为想要拒绝这门相亲而逢场作戏,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面对他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夏天夜晚吃着加了冰块的冰糖莲子粥,美妙而舒服。
这种感觉,她还不敢称之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