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关上房门,李赫宰站在二楼的走廊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甜美的声音,声线依旧温柔。
记得初中的时候,自己还没有那么多的训练课程,常常会和李晟敏两个人跑去KTV里唱歌。只有两个人,在包间里唱着,笑着。面对彼此,就产生了“要去无人岛唱一辈子的歌”的想法。
现在想起,终究还只是成了一个遥远又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不是不想,自己作为Lachesis的接班人,有太多无法割舍的责任和义务。作为父亲的儿子, 他必须负担起这份责任,并且尽全力完成父亲的遗愿。
哪怕那个愿望,从来就不是他的。
李晟敏的面容依旧精致如娃娃,李赫宰伸臂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搂在怀里。
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动作,亲昵、暧昧,对着熟悉的人做得自然无比,却会在和他激烈的亲吻着的时候,想起一个有着一头不羁金发,笑起来会露出粉色的牙龈的男孩。
那个男孩,面带羞涩,嘴角弯出最幸福的弧度,将另一个男孩的手抓在手中。两个人,并肩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月光如水,青涩的美散发出至高无上的光芒。
那个男孩,和他的他,都去了哪里?时光还是在悄无声息中带走了什么。
“晟敏啊,东海他明天中午就到。”说话间,李赫宰把头埋进李晟敏的发间,贪婪的吮着淡淡的发香,忽然就觉得那味道,要比任何烟草都有用。
“那到家里吃饭还是去酒店?”李晟敏的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将手覆在了李赫宰环在腰间的手背上。
“就在家吧。”
看,原来时光还给我们留下了这份默契,复制不来的默契。
李晟敏的周围永远带着能让李赫宰安定下来的气息。满足地合上自己的眼睛,李赫宰的下巴放到他肩上,又往里紧了紧。
一直以来留在李赫宰的身边的,从一起长大的李东海,到养育自己的父亲,在一个个接连离开后,只剩下晟敏了。李赫宰一直都愿意相信,晟敏是他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
李晟敏会是最懂他的那一个,也是最爱他的那一个。若有一天卸下所有的责任、嘱托、期望,相信孑然一身的李赫宰就只有李晟敏了。
“什么,东海要回来了?……明天么?我让有天去接他,嗯……十一点班的飞机,嗯……好,记下了,拜。”
金俊秀放下电话,转身走出包间,对着门外等候着的人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你叫艺声对吧?技术很不错,什么时候可以来Flower上班?”
“随时都可以。”
“那就这样吧,你明天开始正式上班,每晚九点到两点。今天先熟悉一下吧。”金俊秀那笔在手中的纸上划了几下,对着一个背对他们的身影大声喊道,“圭贤!”
曺圭贤从远处走过来,金俊秀对他说:“你带着他。新来的调酒师,艺声。”
伸出自己的手,曺圭贤向艺声点点头,“你好,我叫曺圭贤。”
咬牙切齿,金钟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被眼前男孩阳光无害地笑容而感染,随即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怎么看,都只是孩子啊。
跟着曺圭贤在酒吧里随意地转了转,金钟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慵懒安逸,和他现在的生活合拍的不得了。
以继承权作为要挟,父亲要是不放自己就会在他死后将Shekinah的全部财产捐给慈善机构,把手下的势力统统解散。
那日父亲暴怒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你是在自寻死路!知道吗?没有Shekinah的保护会有多少人排着队来暗杀我金勇民的儿子报仇你想过吗?”
金钟云作出沉思的样子,“啊,这样……所以,为了我——你唯一的继承人能活下去,也为了你的Shekinah,你不得不让我走。”
微笑,起身,离开。金钟云忍住没有回头去看他已经苍老的父亲。
起初的三个月,他四处游荡,在不同的酒吧流连,尝过美酒无数,却发现心中有一个角落,是再香醇再醉人的酒都填补不了的空缺。无法相信,那个孩子走了,竟带走了他的心。
那段恋情,其实只是一个意外。金钟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同性相爱,而自己还会爱得那么深。并不曾打算要认真对待,偏偏在结束后发现把真心赔了出去。
金厉旭,这是惩罚么。
接下来打工攒钱,终于在某天晚上迫不及待地飞去那里,却已是人去楼空。
金钟云没有带行李,站在那间小公寓的楼前,抬头望着空空的阳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铺满他的衣服,金钟云已经搭上了离开的火车。
一路打着散工,再加上在韩国没有用完的积蓄,金钟云游了大半个欧洲,最后回到意大利,将自己留在威尼斯。联系了父亲,买下一套不算大的房子,开始收集那些亮晶晶的玻璃杯子。直到有一天,老管家带来了父亲病危的消息。
第一次拿起那把枪,银色的金属握在手中是冰冷的触感。砰、砰、砰。三声枪响,端庄地立在一边的紫檀木柜立刻变得支离破碎,玻璃的碎渣溅出柜外。金钟云嘴角勾起一个销魂的笑,细长的眼冷冷凝视着木柜里满是的玻璃碎片。
这三枪,打碎的是单纯,是梦想,是真心。
其实金钟云一直懂得自己所负的使命。家族的使命,是他出生来就被打上的印记。想到即将面对的虚伪血腥的一切,为了活,金钟云不得不亲手毁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一切。
对自己够残忍,才能在别人面前做到表里如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