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夜风一阵一阵的起了,刮得房子上的茅草簌簌直响。混杂着她的呓语,一字一句都生生铭在了我的心底,再没有淡去的理由。
她说,虹,我看不见。
她说,其实把你骗去拿酒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我没有告诉你,只是静静的朝着你的方向笑,然后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独自忍受着一波一波袭来的黑暗。我真的是已经下定决心,就这样从此离开你,我想要给你留封信,可是虹……
我看不清。你知道么,我,看不清。
她说,虹,我用泪水研开了墨,可是真正举笔的时候,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眼前的世界,被一片一片的黑色晕染。我知道那样的我,写的字会很丑。你会难过的对不对。我骗自己,是灯光太暗。我用残存的视力翻遍了整个屋子,找到了几乎所有能点来照明的东西。
可是,没用。
一切事物都是一个很模糊的影。
她说,虹,然后你回来,听到你的脚步声,我一下子就动摇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再看看你,看得一定仔细,把你的剑眉星目统统印在脑海里。
可我做不到了。
我甚至装作去抢酒杯,扑到你的身上,希冀着缩短距离。
我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蜡烛的光很亮很明,可是我的世界却在一点点,深深陷下地平线。
她说,虹,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那么,就让我再最后帮你一次吧。
她说,虹,我不后悔。
蛮长的一句话,她几乎是没有任何停歇就连着倾吐而出。蓝好像亦是知道面前的人不是虹,否则也不会这样酣畅淋漓。罢,这样也好呢,到底她这样直抒胸臆的时候也是难得,总归一切苦闷的事都闷在心里还是于身心不利。
其实,蓝,你知道么,我真的好想好想让你就这样静静地卧在我的怀里,不要清醒,不要。我明白的,当你看到那个将你拥在怀里的,是黑小虎,是你对他说过,正邪不两立的黑小虎,是你生生从他面前走过再不回头的黑小虎,是……你伤得那么深的黑小虎。
只怕你会挣开,然后,面容决绝如当年:"黑小虎,我们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这么久了,我还是不懂正和邪之间,你口中那道清晰不过的界限。
怀中的你指尖轻颤,却没有睁眼,只是笑了笑:"黑小虎,是你。″
我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恐这又是我的梦境,就像从前的很多次很多次一样,只是轻轻动了毫厘,这份小小的温馨便会破碎,破碎到连残余的一丝一缕都无力抓到。
梦醒梦终,到底都是我,孑然。
直到怀中的碧衣女子又轻启朱唇,莞尔一笑,对我说:"虽然我看不见,但你身上的气息,这么长时间,仍旧没有变。″
"黑小虎,你是我蓝兔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