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can hear you

厨房很小，香槟微醺。像我们微醉时逛过的森林，你拉着我的手，气泡浮起来全是笑脸。
人只有在真正感受到热爱的时候，生命才是最沸腾的。

白桦林。悬铃木。木棉花。风桐。你呀，是个所有情绪往里收的人，握成拳头死都不摊开给人看。
     少年偶尔侧目，又更像自语。眼睛宛若浅池，迷离着面庞不知道在看远处的哪里。
     “我觉得，每株植物都是一盏灯。”

浅绿格子吊带裙，别忘了那把粉红伞。
    
     “看这小姑娘，像个冒雨出门买鳕鱼罐头的女仆。”
     大家都笑她没笑，偷偷瞥一眼十光，心事像草地上滚远的毛线球，粘几片叶。

环海公路线，海风从公路左边迎面扑来掀翻刘海儿。是大晴天，海绵闪着银色的粼粼光，绵延至无尽。
     光影在他脸上掠过，深深浅浅。脸颊上小块的金色皮肤，平平的亮亮的，被洒上星星点点。整个车厢静悄悄，没有人声只有嗡嗡的车声，远处的海浪声嵌着海鸥凌空的鸣声。强风鼓动，像一个最深邃的梦。
     多希望光景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


一，二……十，……二十，……三十五，……四十六，……七十。
     跳到七十下，眼前出现森林，那只鹿站在溪边，淡紫色的烟雾缭绕。
     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九十。
     小月迈开脚步朝它走去，越来越近。那只鹿有两颗脑袋！
     九十二，九十三，……走到跟前，和这只鹿面对面站着，它不惧，也不惊。小月忍不住伸手，摸它的棕色的绒角。世界旋转。
     ……一百。
     整个身体飘了起来，轻得像船头撒落的白色花瓣。像羽毛。

爬上光溜溜的长梯，从隔板探出头，视线便豁然开朗了。正对的是巨大的玻璃窗，亮堂堂的。窗外横过来一枝粗壮的老槐树的枝叶，暗香浮动。
     鸟叔叔的阁楼。

樱桃大饭店远近闻名。
     从饭店的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粉紫色的薰衣草花田，起伏着绵延到地平线。偶尔能看到穿梭在花田间的自行车骑士，一溜烟滑很远。
     许多远镇外乡的人，也愿意不远千里赶山路来这儿，只为进去陷在紫木墩椅子一圈一圈的年轮里，吃一小盘淋着红豆酱的烘烤牛肉，喝上一杯清甜的豌豆酒。或者天气冷一点儿的时候，要一碗热烘烘的犀牛角汤炖土豆，再配上雪梨粥。


这个季节，虫结家后山的樱桃都红了，该摘了。
     一大清早，小月和鸟叔叔兴冲冲地上山。还没走到山后的田野，远远听到收音机的声音，原来大家已经开工。大家身体腰际以上的部位，全部被树叶遮住，只看到三角木梯和各种不同的脚。  

要走了。
     十光和小月俩人靠着床沿，望着窗外蓝紫色的天空沉默。小月隔着布料感受到十光紧挨的肩膀皮肤的热度。那是一扇低矮的斜天花板上的小天窗，旁边悬着的琉璃吊灯闪着鱼鳞般的光。
     十光从床底抱出一个白色木匣子。摸出一个小东西塞进小月手里，“送你。”驼色宽口线衣袖口有点儿长，蹭了小月的手腕，痒痒的。小月低头看，一颗贝壳耳坠静静地躺在手心，泛着紫色的钝钝的光。
     你的缺点就是太完美，没人能将你拔剑出鞘。

仙姬舅妈的屋子是个深藏在森林里的黑铁皮屋，周围萦绕珠白雾气。扒开张牙舞爪的紫色荆棘，一群拖着长长尾巴的金丝大嘴鸟被惊扰，“嘎嘎——”叫着，拖着圆滚滚的身子懒洋洋地飞到屋顶。铁屋子的烟囱很高，且七弯八拐，绕着房顶整整一圈才朝上垒搭。构造复杂，让人担心那些寻找出口的烟可能会迷路。


“正午时分，世界平分；握着亡灵的风筝，向日光深处飞吧！”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山崖边。
     白色大鸟将风筝团团围住，齐鸣声刺破苍白天际。形成的圈慢慢回旋成一个长长的漩涡，朝太阳飞去。

“哗——哗——”
     躺在床上，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很遥远，又仿佛近在耳边。小月疑惑地闭上眼睛，凝神细听。
     “哗——哗——”
     声音更大了。是海边的风声，裹着海浪声朝耳膜扑来。小月觉得好神奇，再用心些听。黑暗中从贝壳耳坠里传来的，还有海鸥悠长的鸣叫，渔民收网时的交谈声。


是魔法吗？连声音也没了，世界出奇地静。小月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鸟叔叔略展眉头，缓缓走过去。蒿草摩擦他的小腿发出沙沙的窸窣声，一个被黑暗簇拥的暗蓝色纤瘦背影。他来到瞳子跟前，俯身吻了她。世界在这一刻，真正静止。
     自此我的梦境也是遍野的灿烂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