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珀宵——你也曾笑得如晨露清澈】
他是灵桥乃至echo所有人中,最冷的存在(暗凌?我们现在不提那位没有正面出场过的殿下行么?)。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一双波澜不起麒麟灰的眸子掩饰了他内心所有的悲喜。
虽说他已年过半百,但我还是喜欢把他勾勒成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别扭的性格,并不险恶的险恶用心,偶尔顽皮终是沉默。
初相见时只觉,似乎无论什么事在他眼里,都是无关紧要,都可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少年般的倔强,不肯让人看见的内心。不了解他的人,怕他,惧他,厌恶他,反感他;了解他的人,敬他,尊他,爱戴他,景仰他。
不苟言笑,但一开口便言必出人。看似冷若冰霜,却为着世界的平和而奋不顾身。曾众望所归地出任组织的领袖,曾如释重负地看着后继而来的孩子,又曾在变动年代力挽狂澜于即倾。以罪恶为名,却与之相反的慈悲为怀。
他展示于众人的,总是成熟稳健的一面。
少年的艰辛成就了他的非凡。青年的他一番作为。中年的他力挽狂澜。甚至年过半百依旧气度不同凡响。
只是,我更喜欢那个悄悄握紧朋友的手的他,那个微微脸红的他。
那个曾笑得犹如晨露清澈的他。
朋友。
在看凡者时,我很难把那个无罪却又少年艰辛的孩子和日后灵桥优秀领袖辛珀宵联系起来。无奈的身世。别扭的性格。相携一世的挚友。冷笑。惊为天人。无论什么事都付与嘴角没有温度的微翘,总有一种摸不透的阴险的感觉,然而事实却是这个人的全部险恶用心只在于把造福别人的好事搞得像做是坏事的样子。和戴维初识时,十六岁的他便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冷静,或许还有一直以来的隐忍。我说不出这个人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因为他说话的语气仪态永远不会泄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我只能揣摩猜测,然后试图体味他的五味杂陈。
就是这样看似不近人情的人,在朋友相携一生的誓言下,默默地感激而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不明白他为何做所有的事都像做坏事一样,借此拒绝了别人的感谢。是与身世经历和血统有关么?
辛珀宵十六岁以前可谓是孤绝一人。世人害怕他、忌惮他、仇视他。十几岁的孩子的记忆中有的应当是快乐,而他所背负的却是愧疚、罪恶与恐惧。七岁、十岁、十一岁、十六岁,他记得如此深刻,因而他无法摆脱的是一世的背负,那个罪不在他、与他无关的血统和世人偏见的背负。相识七天之后,戴维给了他一个一辈子的承诺。也是从那天起,圣渗者和物译者便在一起,反抗、重建灵桥、改革。这一路,他们携手,为生死挚友,相携一生。
戴维称呼了他一辈子Sin。
Sin。罪恶。更准确的译法是,原罪。
这个一生无罪却背负太多的孩子。
可是,还有谁记得么,Sin,是巴比伦月神啊!
父亲。
《远歌》里有这么样的一句话:“其洛称呼戴维爸爸,称辛珀宵父亲。”
这就是区别吧。与挚友共同收养了其洛,同时作为那个孩子“父亲”,却得到了不同的称呼。
于是我便这样想象着,在其洛的成长中,圣渗者和物译者,共同扮演了“父”这个角色,只是角度不同——一个严父,一个慈父。否则怎会有这样的区别。对“父亲”的是敬畏,对“爸爸”的是亲切。
我向来都无法清晰表达出在心中无方向乱撞的那个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是在看到那句话之后突然就想到了,杀生丸称犬大将“父亲大人”,而从未见过爸爸的犬夜叉一直是“老爸老爸”地说个不停。
因为在前者心中,父亲是自己一直崇拜的人,自己一直要超越的目标,而对于不甚了解他的后者,更多的是未曾谋面的,亲人。
戴维的亲切,辛珀宵的严厉。戴维的热情,辛珀宵的冷静。戴维的和蔼可亲,辛珀宵的冷若冰霜。难怪会有这样的区别。在这两个杰出的人的抚养下长大,并最终成为灵桥组织里一代杰出领袖,其洛学到的是什么?其洛在我心中是那种温润如玉的人。毕竟,他有着那样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位养父,中和之后恰到好处。
是这样么,因为有了辛珀宵的处事冷静,所以才会超越父亲,成为灵桥组织有史以来最年轻、能力最强的领袖,协调领导包括那样多前辈在内、维护了明界稳定的灵桥组织;因为有了戴维的待人诚恳,所以才不顾危险、不顾严父的愤怒,执意与暗凌交好,成了那个唯一能进入血族自由王内心的人。
是这样么?
当二十六岁的辛珀宵收养六岁的其洛时,心里想的会是什么呢?面对那个自幼被遗弃,两次失去父母,尚且不会控制自己强大异能的孩子。
戴维说那时他想起了Sin抚摸莉莉时的眼神。
也许是些许的怜悯,些许的期待,些许的同病相怜。
无论那时的圣渗者有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孩子会超越自己,成为灵桥史上最年轻、能力最强的领袖。
尽管这大概是作为父亲,对儿子最大的期待。
引流之变一瞬间的风起云涌,随后云淡风轻。面对关于养子的虚无的信息,戴维无法掩饰的愤怒,辛珀宵无甚大变的脸色和嘴角露出的一抹冷笑,继而暗下的眼眸,浮上自责的色彩。
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就是坚持着认定,和天下大多数的父亲一样,在那个英年早逝的孩子身上,有着辛珀宵倾注半生心血的希望。当他已经成长为当年的自己,甚至超越了自己,当他或许开始用欣慰而不再是挑剔严厉的眼神凝视他时,他离他而去。
我猜过,按照戴维和辛珀宵的为人,当得知其洛意外过世的消息后,一个应当悲伤至极,另一个应当面不动容。但是他一定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苦,不得不掩饰内心痛楚,重新挑起重担,力挽狂澜于即倾。
毕竟,他是父亲,同时依旧是能力卓越的灵桥。
后来听说,辛珀宵一生难见自感无力之时,鲜有的几次也多半与儿子有关。其洛之于他,虽非亲生,胜过亲生。他自认自己拙于示爱,于是他任由其洛恭敬地尊自己为父亲。每每看到二十六岁的他偷偷跟在幼子身后偷拍的样子,都忍不住要笑,笑得苦涩。他一生不曾说过一句“儿子我爱你”之类的话,就算是下定决心依旧失败,最终安慰自己一定在死前对儿子直抒胸臆,甚至想好了语气姿态,却竟在四十二岁的时候得到儿子死讯。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熬过丧子之痛。所以,当他唯一一次无法冷静的时候,当他任性地迁怒于他人的时候,没有人责怪他。
毕竟,他是能力卓越的灵桥,同时依旧是无力的父亲。
其实,无论慈父还是严父,爱子之心,是一样的吧。
即使,他不曾表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