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能劈,本盟主出钱买还不行吗?”那个小姑娘说着一挥手,立刻有人掏出锭银子向那书生扔去。书生大叫一声哎哟,躲避不及,正中额头,惹得众人呵呵大笑。笑声中,几张木桌已被劈开。
“我的书桌!”一个衣杉破旧的孩子突然哭着跑过去,扑在自己的书桌上。
“喂,我们已经赔你钱了,再说你一个穷孩子读什么书?”小姑娘脆声呵斥。
“穷孩子怎么就不能读书?”白衣书生说着紧步过来,拦在众人面前,质问小姑娘。
小姑娘被他蕴含怒意的眼光盯得有些恼怒,忍不住把声音提高几分:“穷孩子读书有什么用,难道也想将来做官治天下?”
书生毫不退让:“干吗非要当官?难道不能修身养性明事理?不能治国也能齐家。”
大约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顶撞过,再加书生如电的目光象有实质般,直射得小姑娘有些脸红,让她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忍不住蛮横地道:“你...你...我懒得跟你吵,你去京城问问,我正义盟盟主要的东西,谁敢不给面子?”
这儿离京城不远,看小姑娘和跟着她的那些年轻人的打扮,任谁也知道他们是些非富即宦的公子哥儿,飞扬跋扈惯了,但书生仍不退让,冷冷地道:“京城小生是没去过,什么正义盟盟主小生也不知道,小生只知道书桌是孩子们心中的最爱,所以不卖!”
“你......”小姑娘为之气结。
“少废话,滚开!”那个神色倨傲的总护法突然冷喝一声,一巴掌向书生扇去。
“喂......”小姑娘正要阻拦,却已经迟了。
一巴掌扇过,那个总护法却面露疑惑,这一掌明明扇在书生的脸上,却象扇在空处一样毫不受力,也没有那清脆悦耳的耳光声。
“好了好了,我们只要几张桌子,你还是退一边吧。”小姑娘突然对书生柔声道,心知那个总护法是京城有数的年轻高手,他的一巴掌寻常人是禁受不起,便忍不住出言相劝。不知为何,小姑娘对这个敢于顶撞自己的耿直书生,反而心生好感。
哪知那个书生摇摇头,毫不领情地道:“不行,一张也不行!”
“你......”小姑娘再次气结,第一次对一个异性好言相向,那知对方居然不给面子。
“不识抬举!”那个总护法厉喝一声,一掌再次向书生扇去,这一次出手如闪电,隐然是北派最负盛名的闪电手。
书生没有动,那一掌从他面上划过,仍然象扇在虚处般毫不受力。众人疑惑不解,只有那个总护法心知肚明,对方的护体真气巧巧地卸开了自己的手掌。
“好啊!想不到还是个练家子!在下到要领教!”说着“呛”地一声,那总护法拔出了腰中佩剑。
众子弟纷纷后退,那个总护法的剑法大家是知道的,以狠辣狂野闻名京城,大家都怕被误伤。
那个书生连连摇手道:“不必不必,小生甘拜下风,只求公子爷放过孩子们的书桌。”
“废话少说,看剑!”那总护法已然挺剑直刺,直奔书生咽喉。只见书生略略转头,轻轻巧巧就避过了毒蛇吐信般的一剑。只这一避,那总护法就看出书生不仅身负绝技,而且十分高明,不由生出好胜之心,大叫一声好,再不留手,催动剑法,只见寒光闪处,方圆七尺之内,尽是凛凛剑气。
书生连退三步,避开了对方锋芒,那知对方剑势更急,幻出无数剑影,追击而来。书生不敢再退,因为身后是几个吓得目瞪口呆的孩子。书生急中生智,随手抓起身边书桌上孩子们练字的白纸,猛地扔向对方的剑影,只见寒光闪处,白纸被剑光搅成无数碎片长条,四处飘散,书生突然斜斜踏进一步,伸手拈住一张纸条,然后轻飘飘地刺入那寒光凛凛的剑网。
“夺”地一声,那总护法长剑脱手而出,钉在高高的梁上,如有实质般的剑网立刻烟消云散。总护法只感到握剑的手酸软无力,垂眼看去,脉门上现出一道淡淡的红痕,渗出一丝血迹,不由大骇,要知道脉门乃练剑之人最紧要之处,稍有损伤即影响手腕的灵活度,也就是说再练不成精妙剑法。
“你...你...你废了我的手,你废了我的手!”那总护法再无一丝倨傲模样,就象任何一个受到打击的年轻人一样,满脸的痛苦、懊丧,语音中也带着哭意。
众子弟默默地看着他们最佩服的一个年轻剑手,莫名其妙地败在一个书生手里,象个孩子一样痛不欲生,众人只感到说不出的窝囊。
“你是谁?你是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总护法歇斯底里地大叫。
书生脸上闪过一丝歉意,轻轻道:“我只是个教书先生,只是怕你误伤了我的学生。”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我决不会放过你!”年轻人恶狠狠地叫着冲出学堂,翻身上马,冒雨打马而去。众子弟跟着灰溜溜地退了出去,那个小姑娘走在最后,在门口忍不住回头,狠狠盯了书生一眼,眼光中除了敌意,竟有些复杂的感情。
书生望着蒙蒙雨雾中远去的几骑,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窗外,秋雨似乎更绵、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