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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和谐·钢琴篇】爸爸不在家——于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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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
  我爸爸不在家。
  妈妈说她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爸爸,
  他们相爱、在一起、有了我,
  然后妈妈离开了学校,
  离开了爸爸,离开了幸福。
  爸爸说,他很爱妈妈,
  虽然他年轻时不懂什么是爱。
  他说这辈子他最大的错就是离开了妈妈,
  离开了我,离开了幸福。
  但在我六岁的时候,爸爸回来了……


1楼2006-06-19 08:45回复
    前言——奇妙的和谐

      画家马里奥·卡瓦拉多西因掩护政治犯安格罗蒂而被捕,警察总监斯卡皮亚在搜查卡瓦拉多西的住所时看到了卡瓦拉多西的恋人——歌剧演员托斯卡,顿时心起邪念,想占有托斯卡。

      他威胁托斯卡说,卡瓦拉多西将被判处死刑,但是,只要托斯卡愿意委身于他,他可以让枪手在枪毙卡瓦拉多西时,在枪中装入虚弹,从而使卡瓦拉多西免于一死。

      计谋掩不住斯卡皮亚想要得到托斯卡的焦急,他扑向她,托斯卡在万分惊恐中,用餐刀刺入了斯卡皮亚的胸膛,使这个恶棍当场毙命。

      次日,当托斯卡来到城堡的刑场时,才发现她受了斯卡皮亚的骗。她的爱人卡瓦拉多西仍然被处死了,托斯卡悲痛欲绝。

      正在此时,她刺死斯卡皮亚的事也被警察知道,警察追来了,托斯卡在悲愤与绝望之中,从城堡的高墙上跳下。

      生与死交替出现,爱与恨交织缠绵,这就是普契尼创作的歌剧——《托斯卡》!其中著名的选段《奇妙的和谐》曾被多位世界男高音歌唱家相继演唱。

      今日于佳将用笔谱写出爱情与音乐共同展现的《奇妙的和谐》,请看“钢琴篇”。


    2楼2006-06-19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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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八月的清风轻捋过池砚的脸颊,让发丝飞扬。操场上不时地跑出几个孩子,她满含着笑意的眼凝视着他们,像在看自己的女儿。

        做孩子真好,可以无拘束,可以无忧无虑。眼见着池池就要读小学了,她欣慰之余心头却流转着几缕惆怅,说不出为什么。

        学校操场边的秋千很可爱,池砚抹去成人的脸面,她坐上了秋千。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文稿,她认真地看了起来。这是她的工作,不!她可不是编辑,虽然她的工作也是以笔为主。

        手中的笔找到一处空档,像有自己的意识画了起来。文字在图画的旁边起舞,似有自己的灵气一般找到一片净土。

        她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插画。如果她能顺利地读完大学,或许她有机会进入正规的出版社做一个专职插画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池砚笑得自在,至少她有池池啊!

        说到女儿,池砚的目光变柔了些许。不远处,池池正向她奔来,小女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僵硬,池砚敏感地察觉了女儿的不快。

        “怎么了,池池?”今天是女儿入学考试的日子,她对女儿有信心,料想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怎么考了一圈回来,一张小脸烤焦了? “考得不好吗?”

        池池将小脸埋得低低的,一个劲地摇着头,就是不做声。

        不是考得不好,那会是什么原因?池砚可以随心所欲地画画,却无法随意猜出女儿的心思。蹲下身子,她扶起女儿的小脸,让母女俩的双眸可以对视。

        “告诉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池池瘪着嘴,小脸揪在了一起,“我考得很好,他们都说我可以来上学。”

        “那你怎么不开心?是不喜欢这所学校吗?”是了,这所学校是她帮女儿选的,看中的是这里的教学环境,如果池池不喜欢的话……“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这所学校,咱们再选一家……”

        “不是的,我很喜欢这里。”池池是真的喜欢,真的想在这里上学,可是……“可是他们问我……问我……我爸爸叫什么名字。”

        池砚心中一沉,蹲在了女儿面前。池池热切的眼神盯着她,做母亲的却不敢回望她,“你……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有爸爸、可是我不知道爸爸的名字。”

        池砚直觉地点着头,她在心中赞同女儿的回答,因为她没有更好的解释,“池池,每个人都有爸爸,你也有爸爸,只是……你爸爸不在家,不跟妈妈、不跟池池住在一起。”

        池池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下一刻她柔软的小手抓住了母亲的肩膀,紧紧地揪着不肯松开,“妈妈!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在家?爸爸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在一起?” 

        她该怎么回答,她该怎么告诉女儿,她所爱的人,她所恨的人,她女儿的父亲不住在家里,不跟她们母女俩在一起?

        每次问妈妈,爸爸在哪里,爸爸为什么不跟她们住在一起,妈妈总是沉吟许久。这一次,池池定要问个明白。

        “人家的爸爸都跟妈妈、女儿住在一起。为什么我见不到爸爸?我真的有爸爸吗?”

        “有!你当然有!”池砚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一遍一遍地跟女儿强调,“池池,你有爸爸,无论别人问你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你真的有爸爸,有爸……”

        “我不相信,我再也不相信了。你每次总是说我有爸爸,可是我从来就没见到过他。你骗我!骗我!”

        池池挥着手想要推开妈妈,却被池砚一手揽在怀中,“你有爸爸,只是你爸爸不在家。”


      3楼2006-06-19 0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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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奇怪?

          金山打着哈欠钻进洗手间,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最适宜想心事。这段时间池砚也不知怎么了,成天精神恍惚。也不知她都在想些什么。都说恋爱不能随便谈吧,要是谈成了她这样,好端端一个女生可就彻底地疯了。

          不知道用英语字典砸她,能否将她砸醒哦?

          金山正思考著英语字典的几大用处,忽然瞥见洗手台边放置的奇怪小盒,上面还打着英文字母,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拿过来一眼扫到底,没想到她从坐便器上跳了起来。

          “池砚……池砚,你……”

          正在收拾画夹的池砚看到金山手中抖动的小盒,一把抢了下来,“这是我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翻?”

          “它不是你的东西,我还不管了呢!”欺负她书呆子,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这是验孕棒,这是你的验孕棒?”她情愿听到她坚决的否定,情愿自己被池砚用英语字典砸晕倒。

          叫池砚怎么否定?她能否定一时,可否定不了事实。手掌紧攥着验孕棒,她颓废地倒在了地上,“金山,你一向很聪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金山也慌了,“难道你真的……真的……”

          她多希望只是虚惊一场,可事实不允许她再欺骗自己,“恐怕……恐怕有四十五天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刚读大学,我会因为这件事而被迫停学。如果我告诉爸妈,他们非打死我不可,可是我又没有经济能力独立生下宝宝。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金山,你告诉我,你快点儿告诉我啊!”

          压抑了许久,如果今天不是金山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也快撑不下去了。

          她强烈的力道掐痛了金山,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她想不出任何解决的方法,但她却知道这件事不该由池砚一个人去烦颧恼。

          “去找他,去找惹祸的人。无论是责任还是麻烦,都不该你一个人来承担。既然是他闯下的祸,你就该找他一同解决。他不是号称‘降冥王’嘛!连冥王他都能降伏,这点儿问题一定难不倒他。”

          是男人的,他就该出面解决。要一个女生为他烦恼,他算什么东西?

          金山的提议池砚不是没想过,可一想到要将这么麻烦的问题交给萧何,她就忍不住地颤抖。她害怕,怕什么?怕他承受不了压力抛弃她;怕他连幻想的机会都不留给她;怕她连最后的依靠都一并倒塌。

          “怎么决定,他都有权知道,不是吗?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一点儿告诉他,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手足无措来得强。”

          他是孩子的父亲?

          对啊,她烦恼了这么久,怎么忘了最根本的问题。也许,她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他会很喜欢他们的孩子。他不是也说过吗!他想要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儿,一个可爱的女儿,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女儿。

          而且萧何平时出手阔绰,相信多养一个宝宝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好了,这样想着,池砚的心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去找他,这就去找他。

          他是“降冥王”啊!那么睿智的降冥王,他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或许麻烦也能变成惊喜。

          他不是说过吗!等他大学毕业以后会去维也纳进修,她会跟着他一起去,在那里他们……还有宝宝一起过着美好的生活。三个人永远不分离,永远。

          美好的未来描绘在她的脑海中,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许多,她要将这些美好和萧何共同去实现——和他,只和他。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她说了,得到的回答是萧何对着钢琴不停地抽烟,她甚至不知道他有随身带烟的习惯,她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她不了解他吗?这样看来,她似乎真的不了解他。可她了解他的爱啊!这……这大概就足够了吧?她不确定。

          不知道这是第几支烟,只知道钢琴脚边散满了烟灰。顺着那些苍白的灰尘,萧何向上望去,在他的注视下,池砚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那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9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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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我是说……”他还想要烟,却只摸到空了的烟盒。手掌用力握紧,空荡荡的烟盒在他的力道下缩成了一团干巴巴的废纸“我是想说,你确定……你确定你真的怀孕吗?不会是虚惊一场?也许只是症状很像,其实你并没有怀孕。或者,一切都是假象,是你自己吓自己,根本就没有……”

            “不是……”

            他修长的、用于弹钢琴的手在空中随意摆摆,轻易打断了她的话。没有看她,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也许什么事都没有,过几天你会发现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你根本没有怀孕。我们不需要去担心什么,不需要……不需要……”

            “是真的……”

            “不不不!”他不接受她的回答,十根手指有着自己的主张,不停地在空中乱舞着,“不可能的,我们只做过一次而已,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巧的。怎么可能?你想想,就那么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倒霉……”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将他停滞在空中的双手拉到自己的小腹上,她不期望他为这突来的事件而惊喜,但把无辜的生命说成“倒霉”,她不能接受,那毕竟是他们俩的孩子啊!

            隔着层层衣物,萧何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温度。真切的感觉一再提醒着他面对现实,现实就是他要亲手杀了他们俩的孩子吗?

            在琴键游走多年的手指伸直,他的右手探向池砚的腹部。就这样一直向前,再向前,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手穿过她的肚皮,触摸到了尚未成型的胎儿,他甚至看到了他的心跳,他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心脏,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让那颗心从此停止跳动。

            只要他握紧右手,就能亲手杀了他的孩子,只要他……只要他亲自动手……

            “不!我不能!”

            萧何倏地收回自己的右手,像是被红色的火焰烫了似的,“我不能杀了我自己的孩子。”冷汗从他的身体里不断地沁出,他伸出双臂将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池砚揽进怀中,心上靠着温暖的她,这种充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我不能杀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

            “所以……所以……”池砚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说他要这个孩子,他要他们的孩子,是吗?那么美的结局,她不敢说出口,怕一旦说出,美丽就此破灭。

            那就让他帮她说吧!“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俩一起努力,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

            他虚弱的声音听上去少了几分肯定,即使如此,池砚还是愿意相信他。

            她相信他,相信他那双能为她弹奏钢琴曲的双手足以撑起一片天,为她,为孩子遮挡风雨。

            多年后,她才明白,当她无法相信自己的时候,只有去相信她最爱的人,也是她认为为最爱她的人。

            多年后,她才明白,这是上除了自己,谁也不值得相信。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扇在萧何的左脸上,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立在一边,别说是解释,他压根不敢吭声。

            “你糊涂!”萧严指着儿子的鼻子,伸直的手臂不停地颤抖,“你真是糊涂啊[我这个做父亲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你简直……简直是……”

            萧太太一面安抚着丈夫,一面拉过缩在墙角的儿子,“别怪你爸爸生气,这一次你做得未免也太出格了。你想想,从小到大,我们培养你容易吗?你那么有音乐天赋,一路过来眼看着就可以成为全世界著名的钢琴家了,现在到好了,竟闹出这么大的事。”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自作主张,这回好了吧? “你也要为你爸爸想想,咱们家那是普通家庭吗?你爸爸今年就要升职了,要是让人家知道他教育出的儿子竟然在外面添了个私生子,你叫你爸爸,还有咱们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政界最怕的就是丑闻,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萧何不是不清楚,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找爸妈,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正因为出身在进样的家庭,他没有独立生活过,一切经济来源全靠父母给予。他不知道这件事除了爸妈,还有谁能帮忙解决。

          


          10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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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这件事已经发生了,要怪只能怪我太冲动,太不小心。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我跟池砚已经决定要生下那个孩子。我算过了,等她生下宝宝,我差不多也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我会带着她跟孩子去维也纳,我们三个人在那边重新开始生活。这个计划完美无缺,我需要的只是你们的支持。”

              “支持?”萧严送给他的只能是横眉冷对,“你要我怎么支持你?我支持你,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萧严的儿子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子不教父之过,别人会怎么说我?怎么说咱们萧家,你想过没有?咱们萧家还要不要在这里住下去?我萧严还要不要抬头做人?”

              萧家!萧家!爸心里想的就只是萧家的名誉和他的政治前途,萧何对此嗤之以鼻,“我还不想在这里住下去呢!男人们互相攀比,太太们也互相比着谁家的丈夫权力更大,谁家的孩子更有出息。人活到这份上,有什么意思?”

              “臭小子,你……”话说到这份上,萧严干脆跟儿子挑明了说,“你以为你自己琴弹得很好是吧?告诉你,这世上钢琴比你弹得好的大有人在,你那根本是小儿科。你之所以能频频在国内钢琴比赛中获奖,人家多少都看在你是我萧严的儿子的份上。你想去维也纳也得我帮你从中安排,别把自己看得多伟大,要不是我,你什么都不是!”

              “老萧!老萧,你有话好好说嘛!”

              萧夫人安抚了老的,安抚不了小的。萧何被伤了自尊心,这结局他无法接受,“我才不稀罕做你的儿子呢!即使你不当官,我照样能过得好。”

              跟他耍硬脾气是?父子俩都一个脾气,骨气上来了,谁也不服谁。萧严今儿个就把话放这儿了,“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把你那烂摊子事解决掉,你要是真抱个孩子回来,到时候别说是去维也纳,我怕你连这边的学院都保不住。”狠话已经放下了,老头子拂袖而去,根本不想看到惹他生气的那张脸。

              这堆烂摊子还得做妈的帮忙收拾,萧夫人坐在儿子身边,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才进入正题,“萧何啊!你还年轻,未来还难以预料。这时候凭着一股冲动作出的决定往往等你成熟之后会后悔,我们做父母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一条错误的道路,要知道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不会害你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方为劝服之上策。

              “你爸爸今天的话的确重了一些,但他的心情你也该理解。总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将你整个的人生计划都改变吧?你考虑考虑,妈妈相信你是理智的孩子,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好。”

              萧夫人仪态万千地站起身,临走前她丢给儿子最后的承诺,也是最终的决定,“解决这件事需要多少钱,你尽管跟我说。但关键的是,这件事必须彻底地解决,不能留下任何不必要的尾巴,你明白吗?”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萧何一人,疼痛顺着左脸蔓延到全身,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脑子星空空的,池砚害怕雷电的表情,她闪躲的举动,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全都钻进了他的眼中,同时回荡的还有父母的声音,或是责骂或是劝说。

              太多太多相左的画面一齐挤进他的脑中,他头痛欲裂,恨不得将身体分成两半。

              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得不到父母的支持,他什么也做不了。爸说得没错,像他这样的钢琴手实在是太多了,想要成为钢琴家,没有经济背景,又谈何容易?

              难道真要像妈妈说的那样,做个理智的人?没错,他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更好,可是池砚呢?她又该怎么办?

              如果连他都抛弃了她,她又该怎么生活?

              他不能,他不能这么残忍。

              他不能做的太多太多,他能做的又有什么呢?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手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械,有规律地捣着盒子里的食物,虽然不愿意吃,但池砚还是强迫自己吃点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再给萧何添麻烦了,她知道他已经很烦很烦。

              算算时间,萧何去找自己的父母已经有两天了,也该回来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11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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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躁的思绪让她的胃口更差了,放下叉子,她不想再面对这些令她作呕的食物,还是去萧何的寝室看看吧!或许他已经回来了,或许他正在等着将好消息告诉她。

                将盒饭当成垃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抬起头的瞬间她看到了注视垃圾才有的目光,那冷冷的眼神是送给她的见面礼。

                “您是……“好眼熟的面孔,那张脸让池砚想起了萧何,“您是萧何的母亲?”

                “你对我倒是不陌生啊?”尊贵的夫人是不肯坐在路边的,即使是面山环水的绿阴地也让她们觉得脏,就像面前这个女孩给她的感觉,“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我也无须再绕弯子,简单一点儿说吧!你和我们家萧何的事我和他爸爸都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解决?”

                为什么是她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萧何也有权利给出意见的,这是他们俩共同背负的责任和问题,不该由她一肩扛。

                “我想,我们的决定萧何已经跟您说过了。”池砚挺直腰杆,坚决不让任何人看扁,“这是我和萧何经过认真思考作出的决定,希望您能理解,也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好会说话的女孩,难怪我们家萧何被你迷得分不清方向。”萧夫人对此根榷嗤之以鼻,“这种决定也能称之为认真思考作出的决定?你考虑过萧何的未来吗?想要成为一代钢琴家,他怎么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背起这么重的负担?我想你也知道吧?我们家跟一般的家庭可不大相同,他爸爸马上就要升任政府高级官员了,我们这样的家庭可惹不起这么大的笑话。”

                池砚的脸上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她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跟萧何在一起的日子里,除了甜言蜜语,除了你侬我侬就再也没谈过别的。她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也不想知道。

                “伯母,你的意思是……”

                “把孩子打掉。”萧夫人说出这句话就像将不吃的盒饭倒进垃圾桶一样简单,在她眼里,池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萧何的未来而言都是该扫进垃圾桶的垃圾,“你还年轻,也不希望背着这么沉重的负担走未来的路吧!”

                是!萧夫人说了那么多话,只有这一句说到了池砚的心坎里。她的确还太年轻,人生的道路才刚刚开始,她甚至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要她拖着孩子过未婚妈妈的生活,她也犹豫难决。

                看池砚脸上表情有着几许动容,萧夫人自认言语计策成功了。先打上两棍子,她开始给糖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是一点儿人情不讲,只要你肯拿掉这个孩子,多少钱你说吧!我们甚至可以资助你去国外读书,你也是学艺术的吧?国外的环境会更适合你的发展。当然,等你学成归来,你和萧何如果还是想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也不是独断专行的家庭,我和他爸爸都是很开放的,对萧何的婚姻问题还是很讲民主的嘛!”

                萧夫人的话句句说到池砚的心坎里,太透彻了,竟让她如入梦境,毫无真实之感。

                说好了萧何去找自己的父母商量,为什么商量到最后他不来面对她,却将她独自一人丢给他的母亲?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借着她的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吗?

                “您说的这些也是萧何的决定吗?”她只想知道他的想法。

                “当然!当然是萧何的决定,他是我的儿子,他想什么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如果是,为什么萧何不亲自跟她说?他可以说的,他可以说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他甚至可以说不想要她。

                只要他说出口,她会支持他的决定。为什么他不说呢?他们两人之间连最后的坦诚都不剩了吗?

                萧何啊萧何,你告诉我!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xxsy

                甩下自认尊贵的萧夫人,池砚急匆匆地奔向萧何的寝室,转过那道弯,就快到了。她跑得太快,差点儿撞上路人。

                “小心!”向珉伸手拉了一把那个倒霉的路人,这一出手,他只来得及看见池砚的背影。很熟悉的身影,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或许她跟他熟悉的某个人很像吧!

                “谢谢你。”

                “哦!不用谢。”向珉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过是顺手拉了她一把,不值得她感谢什么,“你没伤着哪里吧?”他上下打量着她,却见她空出的双手趴在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你……你丢了什么吗?”
              


              12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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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什么。”

                  她漆黑的大眼睛盯得向珉很不自在,那双眼睛太奇怪了,好像被一层雾挡着,无论看什么都必须很专注,莫非她是……

                  他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立刻招来了女生强烈的反应,“我不是瞎子,我只是视力比较弱而已。我可以看见,我可以看见很多东西……很多东西……”

                  她不再找寻,装作正常人直起身子这就要走。脚步刚跨出去,就被地上突出的棍子绊了一跤。让她跌倒的不是别的,正是为她指引道路,她正在寻找的盲棍。

                  要强的女孩,向珉蹲在她的身边,自认刚刚做错了事,他不知道该不该扶起她,“你……还好吧?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有点儿诧异。”如此美丽的女生竟看不见美丽的世界。

                  “我不要你可怜我,我不是瞎子,我能看见。我可以凭借颜色的不同,光线的强弱走在路上,我……我甚至能看见你。”因为今天的向珉穿了一件颜色很亮的衣服。

                  视力弱不等于完全看不见,她给予的信息向珉接受了,“为了表示我的抱歉,我请你吃饭吧!”萧何不知道为什么事烦恼着,声明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就将寝室全都留给了他!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找一个人一起去,感觉会好一点儿。

                  他想要扶起她,女生警惕地向后瑟缩了一下,“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一起吃饭?”

                  “我叫向珉,是这所大学音乐学院作曲系三年级的学生,你呢?”

                  她不想告诉他,可直觉告诉她,陪她蹲在地上的他不是坏人。正是那点儿信任让她喃喃地开了口,

                 “墨砚——文房四宝中的‘墨砚’合起来就是我的名字。”

                  向珉一怔,随即将她搀了起来,“很好听的名字,冲着你的名字我请你吃饭。”

                  还有人因为对方的名字而掏钱请客的?。墨砚虽然觉得好笑,到底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盲棍被丢在路边,忽略在阴影中。她的手埋在他的掌掌心里,他也一并掳获了她的心。

                  一见钟情大抵如此,即使看不见对方的容貌,看不透对方的情感,即使心比眼更盲,一旦爱上了,便是无能为力。

                  因为这份无能为力,从今以后墨砚希望他就是她的盲棍,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看不见,只为永远牵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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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砚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将盲女推到了向珉的怀中,多年后当她靠在摇椅上回想着这一段往事时,仍觉得上天安排的缘分简直巧合得让人害怕。

                  那时候她什么也没想,一心只想着要找到萧何,将所有的一切问个究竟。

                  不停地敲着寝室的大门,在一片烟雾缭绕中她看见了她“该”深爱的那个人。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要你等我的消息吗?”

                  “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消息?”

                  唇舌相见,这就是他们见面的情形?池砚觉得心痛,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走到最后,竟然走到了这步田地?

                  “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尊重你的决定,我会为你……为你杀了他。”

                  杀?多么严重字眼,萧何承担不起,“我没有要你杀了孩子,他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虽然他的存在让我觉得很烦,可还没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啊!”

                  “那你为什么要你的母亲跟我说那些话?”池砚要他与她一同品尝被人踩痛自尊的心情,“你们家不是普通家庭,丢不起这个脸,你的前途不能因为我而毁掉。这些话你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需要委托你的母亲来说。我有耳朵,有自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至于是否接受,那得由她来决定,“记住,我池砚不是没你不行!”

                  她的一番话重重地踩在他的心上,踩醒了萧何的责任心,“你在胡说什么?”从她的话中他听出了端倪,“是不是我妈去找了你?她怎么能去找你呢?”将烟丢在地上,他用鞋跟压灭它,却灭不了心头的怒火。

                  从他的表情中,池砚得到了点滴安慰。至少她可以欺骗自己,那一切只是他母亲的自作主张,他并不想抛弃她,更不想杀了他们的孩子。

                  站在他一步之外,她仰头望着他的眼,烟在他们的空隙间穿行,她很努力,却无法真切地看清她。

                  “萧何,告诉我,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只要你说不想,我会听你的话去医院。”她没有勇气在十九岁的生命里就背上另一个生命,她不够资格做母亲,她知道……她知道自己会受到惩罚的。

                  可是,有了他就不一样,如果是两个人共同承担这份责任,她相信一定可以。他是她的“降冥王”啊!那个任何事都打不垮的“降冥王”。

                  在她期许的眼神中,萧何感到从未有过的责任。他的一句话决定着一个小生命的生死,那是何等沉重的分量?即便他承担不起,也必须拿出男人的力量顶下来。

                  没有勇气杀了自己的骨肉,萧何索性承担下来。他就不信凭他弹着一手好钢琴,还养不活自己的孩子。

                  “生下他!无论如何也要生下他,因为他是我们俩的孩子。”

                  “好,我答应你,无论再怎么困难,我都会生下这个孩子。”只因为你说这是我们俩的孩子。

                  靠在他的胸前,池砚忽然好想听成晔的钢琴曲,那种能让她平静下来的曲子,“萧何,你弹成晔的钢琴曲给我听,好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听成晔的钢琴曲,我弹李斯特的曲子给你听不好吗?”他已经很久不弹成晔的钢琴曲了,指法也都生疏了。

                  池砚在回忆中寻找着,似乎萧何很少为她弹奏成晔的曲子,倒是听他弹世界名曲的机会更多一些。话又说回来,跟他谈恋爱后,她也再没去过“成也萧何”网站。大概现实中的爱情更适合他们吧!她这样想着。

                  就在她靠在他的胸口胡思乱想的时候,萧何正满心烦躁地盘算着未来。爸妈那边是再也指望不上了,如今他背着三个人的生活,究竟该怎么办呢?

                  二十一岁的男人第一次离开父母打造的天堂,稚嫩的翅膀如何承担三条生命的重量,他飞出的每一步只会将他和他身边的人拖进人间地狱。


                13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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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烟从萧何的口中喷了出来,变幻成一朵朵烟圈飘浮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甚是撩人。再大的烟味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饭菜味,完全不像是钢琴家该有的气味。

                    “萧何……”

                    池砚怯怯地唤着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变得很敏感,总是处于害怕和担心之中,仿佛他随时都会弃她而去。

                    “什么事?”很不习惯现在的她,以前的池砚极有个性,现在变成了怯生生的小媳妇,好像他欺负她似的,“是不是又想吐了?”他自认不是好男人,但该为她做的事,他不会错过一件。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俩是从共同承担这条小生命起,才开始真正地了解对方。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无所畏惧,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他不是想象中的贵公子。原来他也能屈能伸,她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柔弱女生,再多的痛苦她也能忍受;他不如想象中的尽善尽美,正是那些不完美才更显年轻的可爱,她也不如想象中的温柔多情,正是她的坚韧让艰苦的生活能如水般向前。

                    说相爱,这才是真正的爱,因了解而产生的情感,因艰苦而产生的执著,这大概就叫“相濡以沫”吧!

                    可烦恼并没有因为这种种苦中作出的美好而消失,随着池砚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的花费也跟着增加。前两个月萧何还留有一些积蓄;如今积蓄全部花完,靠他在向阳饭庄打工挣来的那点儿钱是不够花的,更别说还要为孩子的出生做准备,他得再找份工作。

                    他的烦恼池砚都明了,他的努力她全都看在眼里。这段时间,她看着他从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变成不值一文的穷光蛋,从未来的钢琴家变成饭庄的伙计,从古龙水的高雅到饭菜的油腻。

                    他的努力她都看到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爱他,更想帮他。这是他们和孩子——三个人的未来,她不要他一个人努力。

                    “我也出去打工吧!”

                    “这怎么行?”萧何一句话否决了她的提议,“你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怎么能外出工作呢?弄不好会流产的。”他利用在饭庄帮忙的空闲时间找了点儿有关孕妇健康的书来看,他想做得更好,他需要这份信心。

                    看着他那么拼命,池砚忽然觉得好悲哀。如果不是她的坚持,也许萧何也无须那么拼命。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们还是可以回到过去,做单纯而快乐的大学生,尽情地玩乐。

                    “也许……也许流产了更好,也许没有这个孩子更好。”

                    萧何心头一紧,气息跟着不平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都说了,我是男人,金钱方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静静地待着,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可以了。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累。

                    不听她的解释,不看她挣扎的表情,他只顾发泄自己的烦恼,“我能做好,我的能力足可以照顾你和孩子,我会证明自己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会证明给你看,选择我,你不会后悔。你不相信吗?”别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压力在一点一滴地累积,萧何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一旦信念倒塌,他靠什么支撑起他、池砚,还有孩子——三个人的未来?

                    “萧何,你还有……”

                    “我出去走走。”他需要找到第二份工作,一份能赚到更多的钱,足以能养活三个人的工作。萧何逃离了她的身边,逃离了压力的中心地带。

                    他的闪躲她怎么会看不出?就像他的努力一样,他的恐惧、他的软弱、他的无奈,她一一收在眼底。正因为看到了他真实的每一面,她才越发地爱上了真实的他。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他和她有着一样的心情。他们同样想并肩走向未来,他们同样有着心底的脆弱与害怕,他们甚至同样想要逃避,却又不肯服输。

                    相似的心境让他们更加靠近对方,也更加靠近爱的真谛。

                    池砚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萧何回来,她要亲口告诉他:她爱他,她愿意与他共同面对困境,她愿意。
                  


                  15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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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她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上天再也没给她有说出口的机会。

                      她以为明天跟今天没有什么不同,转过身,那片雷雨轰鸣就将阳光彻底地甩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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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何该感到自傲,凭着他弹奏钢琴的技巧,他很快就被一家大酒店的大堂经理看中,留下来做钢琴师,每晚的出场费远远高于在饭庄里做伙计的收入。

                      他的确很自傲,排除被人当成琴师的不愉快的话。

                      他是未来的音乐家,一流的钢琴家,可如今他却要每晚禁受烟酒的熏陶,为一群根本不懂音乐的人弹琴。

                      告诉自己,别对这里有太多的期望,不过是为了赚钱罢了。只要能赚到钱,只要能赚到足够养活池砚、他和孩子的钱、怎么都可以,怎么都好。

                      他真的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

                      “哟,这不是萧何吗?你在这里弹琴啊?”左手玩着酒杯,郑全能空出的另一只手肆意地抚摸着身边的性感女郎,换来的是比钢琴更悦耳的娇笑声,“这是怎么了?堂堂的萧公子也会在这种地方弹琴?”

                      说起来,萧何和郑全能不仅是邻居,算起来还是中学时的同班同学。那时一中二年级三班开家长会简直就像政府高级官员的会议,平日望见不到的要员都可以在这里看见。

                      萧何的优秀让身为父亲的萧严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总是趾高气扬,而郑全能的父亲更是时不时拿不争气的儿子同萧何比较。直到高中毕业,郑全能也没有一次赢过萧何,他几乎是在比较与失败中度过了自己的青少年,这口恶气他忍了六年。

                      没想到,今天竟在这种地方再见萧何——他是琴师,他却是客人,这才是最令郑全能开心的地方。

                      “我没记错的话,像你这种自认高雅的人是最不屑来这种地方弹琴的,对吧?莫非……你已经走投无路了?”郑全能将酒放在光洁的钢琴上,昏暗的光透过琥珀色的液体映在黑色的钢琴上,有种鬼魅般的压力,“难道萧伯父不管你了?否则你怎么落魄到来这里弹琴?”

                      萧何不自觉地别过脸,作为一个未来的钢琴家,在这种地方弹琴已经够让他无地自容了,而现在又碰上熟人,还是从小就不如自己的熟人,这简直让他无法忍受到想要逃跑的地步。

                      “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不习惯这种地方是吧?”

                      郑全能狠狠地吸上一口烟,再将烟尽数喷在萧何的脸上。萧何从未觉得烟味竟是这么难闻,他瞪起圆目,恨恨地望着他。这反倒合了郑全能的意,他就怕他不生气。

                      “你生气了?一向高雅的萧何生起气来,也挺可怕的嘛!”也许他郑全能没有萧何有出息,可正是这份没出息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本质,也更加全面地利用自己的背景活在艰难的世上。没有过多的奢望,也没有过高的期许。

                      “看在咱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请你喝酒。”

                      端起酒杯,他将酒一直递到萧何的鼻尖底下,再向前,萧何困难地向后退,却退不过他的逼迫。

                      萧何急了,手一挥,郑全能顺势扬起酒杯,将琥珀色的液体倾倒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我好心请你喝酒,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将酒倒在钢琴上。老板,你快来看看!看看你的琴师是怎么弹琴的!老板——”

                      “来了来了!”这郑全能町是有名的公子哥儿,老板哪敢得罪?见面看情形,什么也不用说,先把琴师臭骂一顿,“你身为琴师怎么搞的?琴弹不好就算了,还敢跟客人瞪眼睛?”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郑全能反倒打起了圆场,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做好人请他喝酒。这样吧!我这里有五百块,请这位琴师帮我弹首曲子,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是多么好的事,难得郑公子今晚这么讲理,老板拉了萧何来应承,“还不赶快接下郑公子的钱,问问郑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忍耐!忍耐!为了池砚,为了宝宝,我要忍耐。

                      萧何没有去看那五张在郑全能的双手中颤抖的钞票,他公事公办地问道:“先生,您想听些什么曲子?”
                    


                    16楼2006-06-19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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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睡着了,睡得没听见卧房外他的父母正在堂而皇之地算汁着他的未来——

                        “老萧,老萧,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我就不信,锁住了他整个人,他还能飞到那个坏女人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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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萧何,竟然找不到他。

                        已经三天了,他没有回过寝室,也没有去上课,连最喜欢的琴房都没有去过。池砚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动了所有能动的脑筋,她已经转遍了整个音乐学院,走遍了整个学校,可就是找不到他。

                        他去了哪里?是遇到了什么事被绊住了,还是……还是他刻意地躲着她?他不想要她了吗?

                        阴雨天还在继续,穿梭在冰冷的液体中,这一次池砚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结局如何。

                        她的命运被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更可笑的是,她寄托的那个男人甚至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齿轮。

                        不知道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她疲惫地面对一扇门,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和金山同住的寝室。这时候,除了这里,似乎她也无处可去了。

                        “金山,我……”

                        “你可回来了!”金山一把将她拉到房里,关上门,她确定隔墙无耳,这才带着满脸惊恐的表情追问起来,“你知不知道事情不好了?”

                        是萧何吗?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轰”的一声,她的眼前漆黑一片,“是萧何?”

                        “是你!”她哪里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管好自己就不错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议论你?”

                        “议论……我?我?”池砚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什么好让人议论的……”她的手按在了小腹上,难道是……

                        “不知道谁将你怀孕的事传了出去,现在整个学校都在疯传你的事。他们说你做了人家的情妇,还说你……还说你给人……”难听的话金山说不下去,她知道池砚不愿意听,也接受不了。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是走了太多的路吗?她好累,她真的好累,累得再也站不起来。池砚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下瘫去,直挺挺地坐在地上,她的背脊无法放松,“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金山,你告诉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金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池砚从幸福的山顶滑到了痛苦的谷底,“池砚,你要加油,不要被那帮恶意中伤你的人打垮。他们就是要看你的笑话,越是这样,越不能让他们得逞,你要坚强哦!”

                        坚强?坚强?连萧何都离她而去了,她一个人怎么坚强?

                        “金山,让我一个人好想想,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下面的路我还要不要……”要不要走下去?

                        没道理的,没道理全校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她相信金山不会出卖她,剩下来惟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萧何了,他又——直失踪,难道是……他?

                        池砚颤抖的手捏成一团,她的手中捏出的不是滚烫的汗水,竟是冰冷的雨水。冷冷的,让她心痛。

                        萧何,你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我被逼到了绝境?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你知不知道我需要你?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他不在她的身边,他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被关在了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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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我出去!快点儿放我出去!”

                        萧何快要发疯了,他的手满是青紫的痕迹,肿得像颗馒头,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心里想的只是父母的卑劣,还有不知道急成了什么样的池砚。她一定在等他,说不定已经急疯了。

                        “爸!妈!放我出去,我必须回校!我必须回寝室!我必须回去!”

                        “别再挣扎了!”萧夫人即使有再多的心疼,为了儿子的未来也只能狠心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你出去,你就乖乖地在房间里待着吧!等过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冷静了下来,那时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妈妈绝不会再关着你。”
                      


                      19楼2006-06-1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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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萧何继续捶着门,恨不得让这可恶的门与他的拳头一起粉碎,“妈,你放我出去,池砚在等着我,如果我再不回去,她会担心的。”他更怕她误会,他的失踪会让她误以为自己被抛弃吗?他估算不出,相处时间的短暂决定了他们对彼此间的了解不够深,连信任也变得浅薄。

                          他不提池砚还好,这一提萧夫人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情一下变得更加坚决,“不准去!就是不想让你见那个坏女人,所以我和你爸才狠心将你关起来。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现在或许会怪我,但等你成熟以后,等你也做了爸爸,你就会理解我们今天的做法。你再挣扎也只会伤害你自己,有那点儿时间还是练练琴吧!”

                          母亲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在萧何空荡荡的心中留下回音。门外寂静一片,他是彻底地没了指望。顺着门,他滑倒在墙边。无力的双手垂在冰冷的地上,却激不起他半点儿反应。

                          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两个人分开了,他才发现自己想她想得发狂。原来,平日里最简单的相处,最沉重的背负竟然可以让两个人慢慢地依赖对方,直至相爱、相守。这一刻,他只想对她说——

                          “我,萧何……没你不行。”

                          每天默默相对,时间久了也会觉得腻。三日不见,他却发现最美好的事不是在维也纳谈恋爱,而是坐在她的对面,对她说一句最质朴——质朴到有些多余的——我爱你。

                          人就是这样,他也只是千万人之中最普通、最平凡的人。他也有着人共有的缺点和脆弱,也有着人才有的“爱”。

                          “池砚,我想去你的身边,即使是爬……即使是爬,我也会爬到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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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平息学校里的谣传,请你去校医务室清医生出示一张健康报告。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学生处的工作,这对你的名誉也是有帮助的嘛!”

                          面对学生会会长狐疑的目光和官腔,池砚还能怎样?离开学校已经是她必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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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乌云压得很低,可是没有下雨,所有的雨水都渗到了心里,不会再流出来了。

                          回家吧!当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时,回家是她最后的一步路。

                          深呼吸,池砚做了最坏的打算,无论爸妈说什么样的难听话,无论自尊心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她都会挺起胸度过这一关。

                          她必须活下去,生命不能夭折在这一刻。

                          不是她骨头硬,更不是她够坚强,只是她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在踏入家门的一瞬间,池砚真的以为任何困难她都足以面对,却不想有些话从外人口中说出来只是让她难堪,而真正从亲生父母的口中听到同样的话,竟让她难堪得连去死的勇气都有了。

                          “要么你带着孩子永远地离开这个家,要么你就打掉这个孩子,回学校上课!”

                          爸已经丢出了他的决定,妈也用她无声的眼泪站在了爸的身边。所有的决定都推给了池砚,以为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其实她能走的道路就只有一条——

                          她要杀了孩子,她要亲手杀了她自己的孩子,她要亲手杀了她和萧何的孩子。

                          她不想,可是她别无选择。

                          离家最近的医院就在转角处,没费太大的力气,池砚站在了医院门口。闭上眼,她什么也没想,冲进医院,她尽可能保持平静,坐在对面的妇产科医生是个中年男子,厚厚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微斜的眼。

                          “年龄。”

                          看病还要问年龄的吗?没错,看病的确需要报上年龄,池砚轻启唇角,“十……十九。”

                          “姓名。”

                          又是一阵迟疑,池砚吞吞吐吐间露出了两个字:“墨砚。”她不敢报出真实姓名,只以网名相告。

                          只是,她再也做不回当初的“墨砚”了,那个她无比信任的“降冥王”将她抛给了现实的豺狼。命运多舛,孩子啊孩子,你注定逃此劫。

                          将她所说的一切记下来,男医生扶了扶眼镜,斜着眼瞄着她的周身,“哪里不舒服?”
                        


                        20楼2006-06-1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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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说,她又怎么会长大?

                            向珉发呆时错过了萧何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这些天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心底,蓦然闯进一个人听他诉说,萧何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还是留在家里多休息一阵吧!”向珉坐在钢琴凳上,双臂交叉背在脑后,这么高档的钢琴摆在面前,他都不忍心去弹它。

                            他做人有很多原则,交朋友他也有很多准则。朋友有事,他会帮忙,朋友有心事,他愿意做倾吐的对象。前提是,对方愿意主动说出口,若他不肯说,他这个做朋友的一个字也不会多问。

                            “学校那头你不用担心,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前段时间美术系有个女生怀孕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学生会的会长竟然召开全体学生会议,要我们把握男女交往间的分寸。这种事也需要开会讨论吗?根本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无聊……”

                            “你说什么?你说美术系女生怀孕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那个女生现在怎么样了?被学校开除了吗?”

                            萧何为什么这么激动?美术系的女生的事跟他有什么干系?向珉松开他揪在他衣领上方的手,小心地不碰到他手上的伤口,“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女生已经离开了学较,这也只是听说,全都是‘听说’而已。”

                            池砚离开了学校?她能去哪儿?她曾说过,如果她未婚先孕的事被她爸妈知道,一定会将她赶出家门的。离开了学校,她又没有经济能力,她能去哪儿?

                            最近被墨砚吵得心烦不已,向珉失去了一贯的观察力,坐在琴边他弹起熟悉的钢琴曲——成晔的《当我远离》。他弹得很用心,虽然技巧比不上萧何,却在用情上更胜一筹。

                            “听说那个女生是哪个老板的情妇,如今已经怀孕了,自然回归金屋。这种事在大学里太普遍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不是哪个老板的情妇……她不是……”

                            萧何的喃喃自语被钢琴声湮没,他却没有勇气大吼一声:“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爱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他没有勇气面对他闯下的祸,正是他的无能和无奈毁了他半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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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起沉重的腰,池砚并未停下手中的活。她是整个店里最勤快的店员,只为了回报老板夫妇的信任。

                            三个月前的那一天,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坐到这家店里二话不说点了一大堆的菜,好好地吃了一顿。等喂饱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才敢面对那可怕的账单。

                            “我没有钱,但我可以在这里打工。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能提供我最简单的食宿,你要我干什么活都行。”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情。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她,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几个月了?”

                            等她反应过话中的深意,头已唾到了胸前,“快四个月了。”

                            老板娘什么也没说,打扫出楼上的一间卧室给她住。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将她推到了放满热水的浴缸前。

                            “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等你休息够了咱们再谈。”临走前,年纪跟她母亲一般大的老板娘还叮嘱她:“浴室地滑,你现在不比一般人,小心一点儿别滑到。”

                            那是这几个月来池砚听到的最温暖的一句话,所有的挫折、委屈、伤心、失望,甚至想死的冲动都在那句话里化作最珍贵的女儿泪落在浴缸里,与热水化成一池。

                            她首度感到,即使做错了很多事,她和她的宝宝依然有活下去的权利,他们也可以享受家的温暖。

                            睡醒后,池砚留在了这个像家一样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从此后,她有了一对向爸爸、向妈妈,她成了“向阳饭庄”的收银员,偶尔忙的时候还兼做伙计,不过得避着向爸爸、向妈妈。因为怀孕的缘故,他们不让她太累。

                            她的工作还算轻松,晚上甚至有时间可以画点儿简单的插画。最近她开始尝试投稿,想给未出世的宝宝赚点儿积蓄,等宝宝出生以后就不用过得太苦——她不想给向爸爸、响妈妈添麻烦,他们还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小小的饭庄支撑着一家人的生活,虽衣食无忧,却也并非富有之家。
                          


                          23楼2006-06-1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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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意识里,她想将所有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让自己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隙。她怕再想起从前,想起那些交织在风雨中的过往。她不想去猜测萧何为什么失踪,怕猜出的结果让她痛恨曾经深爱的人,更怕猜测变成事实。

                              “你又在胡闹了!”

                              迎头一个高个儿男生接过池砚手中的活,空出的另一只手将她扶到一边休息,“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劳累,坐在一边就行了,这里有我来帮忙。”

                              “可你也很忙啊!”池砚还想帮他,却拗不过他的力道,只能挺着肚子坐在一边看着他利落地收拾着那些油腻的餐具,“你又要上学,还要回来帮忙,反倒是我这个伙计每天闲得发慌,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抱歉。”

                              男生回她一抹温厚的微笑,让她放宽了心,“你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吗!等你生下宝宝,我会努力奴役你的。”

                              明明就是饭庄的少当家,却比她这个店员更勤快,池砚好内疚,“如果我能多做一点儿,你就不用忙着每个周末往家赶了。”

                              “不急不急,等宝宝生下来,你再多干也不迟。”

                              池砚就是太勤快了,别人对她好一点儿,她恨不得全心以报,这样的女生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好几次,他都想问,但每每看到池砚挺着肚子望着窗户上的水珠一个人发呆,理智便叫他紧闭嘴巴,什么也别问。

                              他不说话,池砚也维持着沉默。听向妈妈说她儿子是学音乐的,光是这点儿信息就让她绕过了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屏蔽了所有跟音乐有关的信息,成晔更是她头一个要抛到脑后的名字。

                              如果不是深深地喜欢成晔酌钢琴曲,如果不是无意间找到“成也萧何”这个网站,如果不是遇到“降冥王”,她是不会遇到萧何,不会惹出之后那么多事,更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已经发生的事再懊悔也是无用,可她无法释怀,就想她对萧何做不到全然无恨。

                              太多的沉默让两个人陷入在尴尬之中,男生正要找点儿轻松的话题来说,口袋里的手机却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喂?又怎么了,墨砚?”他不耐烦地补充一句:“饭庄正忙着呢!”

                              “这边的活儿交给我——你接电话吧,向珉!”浅浅的笑表达了池砚的领会,电话那头是向珉的女朋友,虽然他不承认,但在池砚看来,除了相爱的人,否则两条完全不同的生命不会联系得如此紧密。

                              可她呢?她和萧何这对相爱的人又是怎么了?

                              手抚上小腹,他们之间明明有最紧密的联系——血一般浓烈的联系。如今,他们却成了两条完全陌生的生命。

                              墨砚,她初遇“降冥王”的时候网名就叫“墨砚”啊!看着被向珉悉心呵护的墨砚,她好嫉妒。

                              墨砚,她情愿做回那个跟“降冥王”简单相处的“墨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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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砚肚子中的宝宝该有七个月了吧!书上说,这个时候的孕妇比较容易流产,应该多注意,还有她应该多吃一些对宝宝的大脑发育有用的食物,像……像……

                              他怎么会给忘了,他明明看了那几页啊!怎么就给忘了呢?真是脑子不够用了。

                              萧何长臂一挥,将整个柜子里的书全都倒在了地上,盘膝而坐,他将那些跟孕妇有关的书全都翻出来,再一页一页寻找着他遗忘的知识。

                              他的动作很慢,平静全都写在脸上,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打乱他的心绪。

                              从三个月前,他疯狂地寻找池砚未果,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每天呆坐在家里,正常吃饭,到点睡觉,剩余时间全都泡在这堆书里。他像是世界上最刻苦的准爸爸,全心全意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无论萧严怎么发威、发狠,萧何毫无反应。整个人宁静得让人发毛,连他的亲生母亲见到这样的他,都忍不住发怵。

                              “孩子,你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出来,你这样……你这样让妈妈心里没底啊!”

                              萧何依旧翻阅着手里的书,很仔细地翻着,看着。半晌,他突然回过与母亲哀求的目光相碰撞,“妈!”
                            


                            24楼2006-06-1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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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记得儿子多久没叫过自己了,萧夫人心头猛然荡漾,好生激动。

                                “你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都喜欢吃什么?”

                                他问得极认真,萧夫人慌了神,“萧何!萧何,你不要这样!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她已经彻底地走出了你的世界,你再这样纠缠不休有什么意思?”

                                池砚离开了他?她被说成别人的情妇,她怎么还能待在学校里?而将她逼到绝境的人又是谁?

                                萧何蓦地站起身来,俯视着蹲在地上被他吓坏的母亲,“是你们!你们故意将池砚说得那么不堪,你们逼她离开学校。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女生,还怀着小孩,你们要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这些日子他不敢睡、不敢想,甚至不敢看报纸,就怕看到哪里传来不幸的消息。万一池砚忍受不了压力,带着肚子里的宝宝自杀……

                                不!不不!不不不!不会的,池砚一定带着宝宝安然无恙地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只是他暂时无法找到他们。一定是这样!就是这样!

                                什么叫“行尸走肉”,萧夫人终于看到了,可她不希望这个形容词由儿子来诠释啊! “我和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我们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等你做了父亲你就会知道。”

                                是啊!他就快当父亲了,他该体谅父母的一番苦心。说到底,所有的错都是他犯下的。在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就不会种下今日的苦果。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他握紧拳头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如果敲打有用,他愿意用身上的痛换取对池砚的心疼。

                                一想到她一个人正在经受着怎样的磨难,他就心如刀割。真的离开,他才明白原来爱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浇灌成树,眼见着花开朵朵,却结不出他想要的硕果。苦果不该由池砚一个人品尝,他情愿全部吞下。

                                他的难过让当妈的心疼,萧夫人用身体挡住他落下的拳头,她真的希望能为儿子挡下全部的痛——天下父母心,不比情爱少半分。

                                “别这样!萧何,你别这样。听妈的话,好好振作起来。别看你爸爸成天骂你,他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其实他还是很心疼你的。他帮你安排了去维也纳的全部手续,你准备准备,下个星期就可以去那边的音乐学院继续进修钢琴。”

                                心底里有个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如战鼓般一遍遍擂在他的心上。

                                只要离开了这里,就能彻底地逃避这里的阴雨绵绵。萧何,趁此机会还不赶快离开。

                                不!你不能抛下池砚不管,或许她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为她撑起一把足以遮挡风雨的伞。

                                “不行!我要去找池砚!我要去找她!”

                                萧何打开门冲了出去,被强大的力道推开的门左右摇摆着,一阵阵撞在萧夫人的心上。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从她的身边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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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砚坐在服务台内,看着向珉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准是墨砚又惹了什么麻烦,等着他去解决。

                                没经历过磨难,墨砚不知道没有人能给她安全感,除了她自己。这个道理,池砚也是最近才懂得的。

                                从前金山经常这样告诉她,可她从未当真,现在想起来,金山的话很多都是真理,只是不跌倒一次,她无法领悟。

                                该给金山打个电话的,她离开学校那么久了,没告诉任何人。也许金山一直在为她担心,在心里骂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好怀念她这样骂她的日子,可惜再难听到。

                                给她打个电话吧!告诉她,她一切安好,勿念。

                                按下熟悉号码,没想到拨打自己寝室的电话竟需要如此巨大的勇气。

                                更让池砚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另外一个人正跟金山纠缠不清——

                                “跟你说了多少遍,池砚不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萧何相信,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经让他无法不相信。他只是想知道池砚的消息,哪怕只是片段式的消息,甚至是假消息,只要让他感觉到有个人跟他同样记挂着池砚就好。

                              


                              25楼2006-06-1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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