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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受大爱

我知道的
很久以来，我都希望能带着穆回帕米尔生活一段时间。穆的身体一直没能从上一次的受伤中回复也无法适应希腊炎热潮湿的气候。总是清瘦，20岁的男人，依然如十五、六岁的少年般，白皙而温润。
白羊宫在山脚低势，通常闷热一些。我曾试图让穆搬到教皇厅住，有山顶的海风，离卡妙的冰宫也近一些。穆总是笑着摇头，给我他最常规的回答。
“不了，撒加。你知道我的。”
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穆，你的心里有结，无力开解。这样也好，彼此月明风情。
我无心将穆如同孩子般贴身照顾，宁愿他强大而冷漠，好在我离开之后，有能力保护自己。
“离开……？”我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的话中总是隐隐透着死意。“或许是处女宫去多了吧……”呵呵，我又是从何时开始学会安慰自己。
是不是老了……


初夏将至，气温却已经猛升至30多度。大家都喜欢聚到水瓶宫和冰啤酒避暑。穆偶尔也来，牵着贵鬼的小手，安静地做在一旁，从不喝酒，洁身自好。
米罗好酒，也喜欢劝饮，总是巴不得把整个圣域灌醉了才好。穆扬了扬手里沙加带来的红茶说：“我实在不习惯酒的味道。好吗，米罗？”
他笑。
穆的微笑，似乎无人可以抵挡，若无若有，沁骨沁心。米罗会呆呆地注视一会儿，然后在冻气袭上发梢时蹿回桌边。圣域禁用光速，米罗的人体速度总也赶不上卡妙变脸的速度。卡妙便追着他满世界打。这样温情的剧幕，每隔几日就定回上演。我们看着两人夸张的打斗哈哈大笑。而穆，却是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有晶莹之意。他的眼神，依然如那第一个欲念弥漫的夜晚，清澈如水。多了伤口，但是更美。


其实穆是喜欢喝酒的。高原的皇族，怎会有不爱酒的道理。有天清晨，穆缩在我的怀中，突然轻轻对我说：
“撒加，我其实很喜欢喝酒。不过酒量、酒品都太差。多喝是不是会破坏我的形象呢。前年出诊，我在藏民家里留宿，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竟对着院子的牦牛又唱又跳了一个晚上，还、还、还……！”
话没说完，自己却先笑了起来，尖叫着跳下床跑进花园里来回狂奔。我看着紫色的长发在落地窗前闪过了三十多个回合后，终于听见了“咚”的一声。穆又被自己种的常青藤绊倒了。
所以每每见他故作镇定地推开米罗劝过来的酒杯，我总是暗暗发笑。穆，我是知道你的。那样的你，只有我知道哦。


穆很少离开白羊宫。水瓶宫的聚会去的不多，教皇厅便来的更少。他对性，有清洁而节制的欲望，总是相当安静，偶尔喘息，或让长发遮住因为疼痛而轻轻锁起的眉头。我的身体总是炽热，却从不忍心勉强他一丝一毫。只觉能抱着他入睡，便是幸福。
穆从来不在教皇厅留宿。他背着我，缓缓地穿好衣服，轻声地带上门离开，不忍惊醒我。我是装睡，他一直知会。
有时我会忍不住从身后紧紧抱他，无望地试图停住他离开的脚步。
只是寂静。无话可说。
     我希望他能开口怨我，也曾试图解释什么。但只因着彼此心意相通，竟只剩叹息。
    
     穆会在某些夜晚，泪如雨下。
     世代的白羊宫守护者，都会有预知的能力。我知道的。


Chapter 2
穆去的最多的，是山羊宫的厨房重地。他的身体虚弱，吃得很少。但贵鬼年纪尚小，需要补充蛋白质。偏偏这个小鬼头又不喜欢西餐口味，穆只得隔三查五地爬上几百级阶梯，到厨房亲自做中国菜给他解馋。偶尔也炖一些养生粥分给大家喝。上个礼拜的清凉绿豆百合粥，竟把整个圣域喝得云淡风清，就连从不吃零食的沙加，也忍不住多盛了一碗。
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圣域新兵的训练，女神转世的漫天谣言，还有最令人头疼的“银河大会”。艾俄洛斯的圣衣竟不知道从哪里被翻了出来，成了对胜者的奖励。无数少年为这鲜血浸染而成的耀眼圣衣，陪上性命。有些直接在擂台上身首异处，有些被打成重伤抬回家去。通常是孤儿，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哀嚎几日，睁着不甘的双眼离开人世。


这样的恐惧，我不曾有过。即使有，也已经忘却。
     我已28岁，已记不得20年前的那个夜晚，母亲为什么说好给我和加隆买冰淇淋，却再也没有回来。
我只记得，那个严寒的冬夜，自己如何蜷缩在杂货店的门口，抱着加隆，瑟瑟发抖。
     自己如何，在寒冷与恐惧中，一夜长大。
     现在的我，很少想起孤独寂寞这样肉麻的词语。
手中有力量，心里有穆，足够了。
可是穆，你在哪儿呢。
穆很多天没有来过教皇厅。听说是贵鬼发烧了，他走不开。呵呵，我自嘲，不如改天我改名叫撒鬼吧，或许你还能多疼我一点儿。
我的疲倦，你知道吗？
我想抱抱你，你知道吗？


Chapter 3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独自闷在酒吧的角落里，抽完一整盒black devil，喝掉整瓶杏仁味威士忌，终于大醉。
被捏碎的酒杯碎片渐渐侵入手心的皮肤，鲜血蔓延。我在这温暖的刺痛中，看见那个女子倾斜而艳丽的面容。
紫发，象牙色肌肤。
浮生若梦，是最常去的酒吧。同穆一起。无它，只因着穆喜欢这名字，还有里面陈旧的中式家具。至为恬淡的名字，却提供香醇浓郁的咖啡与烈酒。
“撒加，我喜欢这样剧烈的对比。内心崩溃，面无表情。”穆说。
在窗边有固定的位置，可以隔着花窗，看季候变迁。这一夜，有季风带来的充沛雨水。粗重雨点击打窗户，留下扭曲而倔强的轨迹，一如穆洁白躯体上滴落的汗水。
穆，为什么，我隔着重重烟雾，依然无法忘记你惊世的容颜。


我知道她一直在注视着我。我知道酒吧里的每一个女子都在看着我。而她洗尽铅华，也不过是众多金发碧眼欧洲姑娘中平凡的一个。只因着刻意染成的娇俏紫发，我与穆来时，偶尔会让她一同喝上几杯。
“你们是情人吧？”一次她突兀问起。
穆转头看窗外的雨，我却硬生生地扳过他的肩。
“我们不是情人，是恋人，是有情有意有责任的哦。”
穆带着嗔怒的神情，用力甩开我的手，红着的脸上却有压抑的笑容。我喜欢看他掩饰快乐的瞬间，如在我的怀中，如在我的身下。因而笑，放肆地笑。
“你们倒也不怕伤尽天下女子的心。”女子讪讪。
天下？一心不能二用。穆，我的心里全是你，我无力顾天下啊！


今夜她走来，神情却冰冷。我知道此刻自己形容狼狈，因此看到她的眼神轻蔑。可是，这一抹浅浅紫色，此时却让我有无限慰藉。她的手指，熟练地打开我的衬衣，凄艳红唇，在我的身体上渐行渐远。我试着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感到她年轻，健康的血液奔突，然而对我，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轻抚的一块没有生气的皮革。
穆，我想你。满身满心，都是寂寞的呼吸。
身体一直都冰冷。她于是抬头看我，眼中有质疑，更有哀怨的泪光。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穆碧色的双眼。
我在穆的眼睛中，看到过温暖，看到过爱，看到过忧伤，还有第一次弄痛他时的泪水涟涟，清晨起来后的故作镇定。
唯独没有看到过的，是质疑。多少年来，无论我做过什么，穆从来没有对我有过疑惑，即使曾经倔强地离开十年。
残存的理智立即回到身体中来。我迅速地整好衣服，在她的耳边轻轻说：
“滚！”
女孩渐渐下行的手僵硬地停在了中途。伏在我的肩上，抑制了很久，终于哭出声来。我的心里有歉意，想试着安抚，得到的回应，竟是颈上钻心的疼痛。她在脖子上狠咬一口，带着妩媚的笑容转进舞池。
许是受惯了这样的粗暴对待，看尽世间情意。她的笑容，仅仅是无奈而已。
这样头痛欲裂的夜晚……


CHPATER 4
翻过后山，直接回到教皇厅，天色已微明。我整了整头发，可以换上高领的法袍，沉沉向白羊宫走去。
从来不曾体会，圣域的清晨可以这样宁静。阿芙洛荻的淡淡玫瑰清香，卡妙偷藏在后山的蝎子冰雕，山羊宫的杂役已开始准备圣域的早餐。射手座与天秤座空寂多年，却仍有念旧的杂役不忍离去，每隔几天便来打扫，放上鲜花。


夏日闷热，就连沙加都没有例行进行早祈，却是已这样闲适的姿势，静静在双树园中小憩。金发流溢，面色沉静。我轻轻拉过手边的丝绸床单，盖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体上，叹着气悄然离开。
已有整整十年，沙加拒绝与我说话，甚至避免与我出现在同一场合。我知他内心隐忍，宽容众生，却独独不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沙加，我知道你，知道你内心无限疼痛。是我亲手毁掉你心中的撒加哥哥。
     只是大战在即。你神灵转生，一定也早有预感，否则，又怎会让我在这清晨，这样放肆地靠近。
你我再见时，或许已生死相隔。纵始相逢，或许拳脚相向。
我不勉强你谅解。
     怎奈人间际遇，你我冷暖自知。


在金牛宫的台阶上，便远远看见贵鬼像个小大人一样，在白羊宫门口来回踱步。一见我，便慌慌张张地问：
“教皇大人，我家先生一夜都没回来了，怎么办啊？”
“贵鬼？你不是发烧了么？怎么不在房里休息？”我不解地问到。
   “没有没有啦。贵鬼才没有生病呢。先生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才说要照顾我的……”
“重要事情？什么事情，贵鬼你知道吗？”
“我……我……先生不肯告诉我。可是先生看上去忧心忡忡，连着好多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穆！我心里的担忧，终于忍不住全力迸发，抓着贵鬼的手，语无伦次。
“贵鬼，快说！穆，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啊……”
“教皇大人，痛啊！我真的不知道。先生只说，是关于银河……”
   刚要出口的话，生生吞回肚去。贵鬼的眼睛越过我的身体，放出晶亮光芒。
   “先生！”小小的身体，奋力挣脱我的双手，蹦跳着向阶梯劲头出现的身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