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心尖滑过幽然却温柔的凉意,与言逗弄着小兔子的纲吉抬起头来,却见言金色的眸子直盯着自己,温柔缱绻。
这是有点奇怪的感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像透了与云雀轻浅温暖的亲吻。
方才那一抹凉,有着云雀特有的、难以觉察的温柔,又有着言牵住他手时,绵绵细细的清爽。像是被这两人,思念着一样。
然而,云雀已不要他,而言正在他身旁,两人,都没(啊啦云云你看纲吉这身衣裳!)理由思念他才是。
定义为自己多了心,纲吉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好久没有见到小兔子了所以有点……呵呵……”
“纲不是每天都有见到兔子的么?”言微微笑,伸手撩开垂在纲吉额前过长的发。
“诶?有……”忽地记起了先前的事,他顿了顿,几秒后红着脸叫出声来,“我并没有像兔子啦!完全不像!”
“兔子分明很可爱,为什么要抗拒呢?再说纲比兔子可爱多……”未竟的话语消失在娇恼中的人手心里。言有些吃惊地微瞪双眼,看着忽然将自己扑倒在地,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的青年。
明明就是一模一样的相貌。明明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娃娃脸青年在他看来就是那么可爱,可爱到他无法再忍耐不被对方知晓、不能亲自看见他不能触碰他不能拥抱他亲吻他的寂寞,非得趁人之危地将他禁锢在他精心为了他、只为了他而创造的梦想乡中,哪怕时间只有短短一分一秒?
天哪真的好可爱。蜜色的眸子好像蜂儿们精心采集来的、甜蜜的蜜糖啊。红透了的双颊比上了可爱妆容的女孩子们不知可爱上多少多少倍啊。那双唇,好想就这样轻吻上去轻咬上去、含入口中直至融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好想据为己有但是!
但是---
「纲吉……」
「我也是……」
「最喜欢你了。」
那是好温柔好温柔的声音。
那是原以为绝对不会从那个男人口中传出来的声音。
那是可以给纲以强大安全后盾与温暖的声音。
那是可以和纲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空、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真实中的声音。
……那是纲爱的那个人,回应他爱情的声音。
『啊里包恩哪你说恭弥什么时候回来啊……啊抱歉我错了我立刻专心改文件!』
这些。
『什么!云守受伤了?!不可以!就算只是简单皮外伤也不能让他敷衍过去谁知道以他的处理方法会不会伤口感染啊!把夏玛尔医生叫去看看他要不去就说烧了他的美少女养成!』
这些。
『唔唔学长好过分……就算「不那么好吃」也不用那么直接说是「难吃」吧……我哪里有比较好吃……诶?诶云雀学长你崩了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被骸附体了吗?!』
这些。
以及很久很久之前的、久远得像是前一世或者更前一世之前的春天。日本的樱花潮水一样开满整个世界,偏偏还未摆脱废柴称号的少年在并盛中学的樱花树下,鼓足勇气叫住了讨厌樱花的、黑色的少年。
『我---』
『我对学长---』
『---喜欢。』
『云雀学长,我喜欢您。』
他与他共生在同一个灵魂里,他与他一起经历一起感受,一起分享同一个人生。他的全部的全部他都知晓,为他的情动难过,为他的爱情伤心,为他的幸福高兴。
他喜欢他爱他如同他与云雀之间的爱情。他输在他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知道他的感情,不能与他拥抱触碰,甚至不能与他出现在同一个时间空间、同一个真实里。
叫他,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面对他。
“……呐,言?言啊言啊言~”被盯得实在太窘迫,纲吉早松了手,改在言面前不住晃悠,“怎么了么怎么发起呆来啦?”
“我喜……”
连启齿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到。连说句「我喜欢你」都办不到。他完全不想在纲的心里成为一个会喜欢上「自己」的、连作为「人类」都失格的存在。
“什么?你怎么了?……啊是我太重了吗?!抱歉我马上……”
“纲。”拽住胡乱动作的青年的手,言放松神态,“梦想乡,并非只有这所房子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却对言有多过对任何人的信心与依赖感,将此行当作放假休息的纲吉闻言乐呵呵笑起来,完全不介意被言小看地显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嗯嗯嗯嗯!好啊!”
---言的话,一定比谁都了解自己,所以一切的伪装虚假,都是不必要的。
读出了纲吉的心思与信任,言轻眨眼,抿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