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从来没有很用心的写一篇同人，这篇……应该是史无前例的。接触文字有一段时间了，总是懒懒散散的不去在意，直到开始写这篇文章，用了我所有的心血。
喜欢秦时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十分十分爱它，希望为它去书写一些什么。
这篇文字也许会过于冗长晦涩，可是却是我高中第一个年级里最美好的东西。
希望你们如同我一样爱它。
<一：归于初始>
林间，竹屋。
“高先生，外面有人找。”
屋内人闻言挑眉，自己隐居于此鲜有人知，整个竹寨中的人都只是知道他是个不得志的琴师，带着妻子来到这里。
哦，还有她。
回过头，恰巧她正走来，恍若四月天中的一片莹雪。
“有人来找？”她笑，扬眉的动作和他出奇的相似，而后孩子气的叹息，“看来安稳的日子又要过去了。”
“不会的。”他开口，竟恍惚了一瞬，曾几何时，这句话他承诺过。
目光温柔，“我出去看看，阿雪，等我。”
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的高渐离，即使是赤手空拳，也未必有人伤的了。
想着，不由得露出笑容。
揽镜自照，镜中人银发，五官极清极艳，这是燕国最为盛名舞姬的容貌，然后抬手扣镜，提裙走出竹屋。
没成想来人已经走了，留那个欣长的身影在原地。
“小高？”
他怎么了？
他转身，俊美的面孔鲜少有喜色，这次却连声音都染上了笑意，“阿雪，机关城修复完毕。班大师邀请咱们回去一同庆祝。”
不由得露出笑容，“都回去了吗？”
“蓉姑娘，聂大哥都已经到了。”
她立刻笑靥如花，脸庞线条柔和，“那我们还等什么？”
他了然，她一直是懂他的。
两人偕着，在离开前回过头，望着这座格外精致可爱的竹屋，一同立誓，一定会在某一天回来，真真正正在这竹屋中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碧落黄泉，永生不变。
曾经的燕都繁华，这璧人一般的两人走在路上，行人纷纷注目，早已认出一个是名遍燕都的高渐离，两一个是艳冠六国的雪女。
“阿雪，出了燕都就快到了，要不然歇息一下？”侧头看她，见她露出笑容，声线特有的清冷妩媚。
“我现在只想快些回去，怎么了？莫非高先生支持不住了？”声音尾音染上促狭。
颇为无奈的看着她。
“被我猜准了？”她笑的狡黠，难得堵的他说不出话，还真是好玩！
刚下开口，忽然看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向他们跑过来。
“阿雪小心———！”闪电般伸出手搂住身侧的女子，然后用剑一挡！
那人被甩出很远。摔在地上！
还没看清是谁这么毛躁，只见那人跳将起来，扑到跟前，握住自己的手臂，“大哥你没事吧！大哥真抱歉我没看清路！”
嗓音甜脆，语速极快，让他皱起了眉，眼前绿影乱晃，心烦得很。
“放开！”高渐离冷声喝道，这家伙竟然敢拉着自己袖子不放！
勾唇，一旁的雪女打量这个少女，十几岁的年级，一条浅碧色的裙子，活泼可爱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来转去，十分让人喜欢。
少女迭声道歉，小拇指却伸出，在高渐离腰间一勾———将他的钱袋揽入袖中。
然后转身刚想离开，却被他以无比快的速度钳住手腕，冷声道：“别跑，你拿了什么？！”
“哎？！你干什么！你松开！”少女不但不惊慌，反倒叫嚷了起来。
见他目光越来越冷，雪女站在一旁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吵死了，再吵我就砍你一只手，怎么样？”语气悠悠，仿佛闲谈一般。
眨了眨眼，看见高渐离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她虽然刚入江湖，却也知道这是兵器谱上的水寒剑，而这个男人，就是高渐离！不由得目光中流露出恐惧。
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阿雪，赶路要紧。”放开那少女，高渐离叮嘱道。
点点头，雪女偏了偏头，问：“那她……总不能这么放了吧。”
“带回机关城。”
少女听到这话脸色一僵，转身就要跑。还没迈出一步，就被雪女快如闪电般打中了穴位，站在原地不能动了。
“跟我们回去吧。”雪女笑靥如花。


墨家机关城，中央大厅。
“小高，雪女，你们可算来了。”班老头乐呵呵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招呼着。
“班大师。”高渐离颔首。
仿佛发现什么新玩意一般，雪女笑的不怀好意：“天明宝宝~~~~”对着远处玩耍的小小少年笑道，“想不想我啊？”
那小小少年生的十分俊俏，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听到雪女这样喊，便十分不忿：“才不！谁会怀念被你砍手砍脚的日子啊！”
“可是我很怀念啊~~~”雪女笑眯眯的。
“哼！”小小少年别过头，忽然发现雪女身后的一抹绿色，叫道，“哎？小高？雪女身后是什么？是个人！”说着三步两步冲过去，“你是谁，什么人！”
高渐离波澜不惊：“一个小偷。”
“小偷？”众人异口同声。
盗跖扬眉，竟然是个同行，那可有意思了，便说：“让他出来瞧瞧，别畏首畏尾的。”
静默了半晌，那抹绿色才慢吞吞地从雪女背后走出来。
看清了来人样子，众人都诧异，竟然……是个女子！
“咦，是个小丫头。”盗跖笑道。
“竟然抓住了小偷。”端木蓉站在盖聂身侧，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玩味，真没想到这两位也能干出这么见义勇为的事情。
盖聂微微露出笑容。
众人看向那个绿衫少女，看样子比天明大三四岁，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眼珠四处乱瞟，异常灵活，鼻梁挺秀，明眸皓齿，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固定，手腕上一对红镯。
“你多大？”班老头问。
“十六……”少女老老实实地回答，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腹诽：抓自己回来那两个人，别的不知道，光看那一把水寒剑和女子一头银发，就知道一个是高渐离，一个是雪女。那边五官硬朗深邃手握木剑的应该就是剑圣盖聂了。戴着布巾的秀丽女子是医仙端木蓉，那个紫衣少年俊美矫健，看着他举手投足间无比强大有王者气息，八成就是兵家少羽了吧，而这个黄衫小孩儿和那个一直笑嘻嘻的年轻人……又是谁呢？
正想着，那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开口了：“小丫头，你叫什么？”
被问得一愣，然后才回答：“我叫小蝶。”然后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人，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一样，身形纤细，总是笑嘻嘻的，腿上那个厚重的青铜片是干嘛用的？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雪女握着高渐离的手，笑道：“他是天下第一神偷，盗跖，怎么，不认识吗？”
“唔……久仰大名……”少女像模像样地抱拳，“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阁下的大名了！”她努力阿谀奉承，然后搓搓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能放我走了吗？”
心里忍不住咒骂，靠，从燕都到这什么墨家机关城，那么远的距离，让自己怎么回去！何况进来的时候七拐八拐早就把自己绕晕了，还要没人领着，还真出不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端木蓉目光闪烁，半晌，才回答：“放你，可以。”
“不过———？”少女十分聪明。
“和我们一同去救人。”端木蓉依旧平淡无波，却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不可抑制的握紧了拳头，她的妹妹，月儿，已经那么久那么久没有消息了……
月儿……
“终于要去了吗？”雪女满怀希望。
机关城一时间黯然了下来，唯有那黄衫小少年冲动的很，喊道：“那、那我们现在就去！我要去救月儿！”
小蝶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然的看着众人。哎~~~自己从小没人疼，也从来没被惦记过，罢了罢了，如果真要去的话，也就当着是玩玩吧……反正只要不热闹那个冷漠的高渐离就行了！而且送命又轮不上自己……
“怎么样？一同去，还是……”端木蓉一个停顿，“作为盗窃者，被关在机关城里。”
“当然一起去！”小蝶慌忙回答，“那要是救不回来呢？”总不会把自己扔在那里吧！何况自己有没有什么武功，怎么可能帮上这些武功盖世的大侠呢！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端木蓉忽然要做这样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还要带着这个少女一起去涉险，面对阴阳家那些如此强大的敌人。
“蓉姑娘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盗跖说道。
端木蓉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小蝶笑了，看来这个什么神偷喜欢医仙呀。
“既然这样……那么，小蝶。”雪女开口道，“你也准备一下，三日之后出发。”
“啊？好……”
高渐离看了看雪女，忽然面无表情对小蝶道：“若是想逃的话，那就砍你一只手。”
“啊！大侠饶命！！”


<2：流沙明月>
密林深处。
红衣妖媚的美人斜倚在石碑上，一双秋水剪瞳紧紧盯住面前人，语气慵懒：“卫庄大人叫我在此恭候。”而后笑了起来，“这位就是……明月姑娘吗？能闯过瘴林而没有被毒物伤害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来人没有答话，径直走入石碑下的密道。
美人见状跟上去，笑着嗔道：“不知道卫庄大人又有什么计划了，竟然能请动 你这个秦王身边的第一杀手。”见那人冷凝不语，又道，“明月姑娘还真是……”
“赤炼。”那人冷冷开口，声音宛如深冬湖水，“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密道深处，白发男子坐在巨大石椅上，面孔冷如静水，手间长剑寒光四射。
“见过卫庄大人。”来人抱拳。
卫庄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人，那人一身白衫，黑发未束如墨如瀑，月白色的面具扣住半边脸，露出精致的下颌和一小块白皙皮肤，手中握着一直非金非玉的黑色短笛，拢手于袖，站在那里无喜无怒，无爱无恨，仿佛融进了月色一般。
周围光华一片，令人看不清。
“明月。”卫庄开口，“没想到嬴政真的能不用你的保护。”语气凉薄，说不出的怪异。
那女子不语。
“机关城竟然修复了？”历经三百年建造出来的乐土，被毁之后竟然修复的这么迅速，卫庄扬眉，甚是不以为然。
女子接口道：“是，今日墨家人重聚机关城。”
“有新情况吗？”
闻言思量半晌。
“高渐离与雪女带入一个绿衫女子。”明月回答，“可是似乎毫无背景。”
“哦？”卫庄饶有兴趣，“这么说，是墨家找来的帮手了？”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墨家竟然找来了援助。
“我不知道。”明月毫无波澜。
目光冷厉，打量着这个女子，她鲜有表情，不同于一般女子嬉笑怒骂，沉静而冷漠，如同月光一样，在嬴政身边呆了将近十年。
明月见他不再说话，便开口：“若无事，属下告退。”
倚在石椅上没有答话，隐于黑暗中的灰发蓝眸男子走出，语气轻巧：“让在下送送明月姑娘吧。”说着便跟了上去。
“多谢。”
两人走于密林之中。
“明月，你这副面具下的脸，不会丑的慎人吧。”灰发蓝眸的男子勾唇一笑说道，秦王身边最得力的冷血杀手，还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毫无表情，她一身白色长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白皙的脖颈上清晰可见一枚黑色纹印，不知是哪国文字。
“被我说中了？”
回答他的又是一片安静。
直到白凤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缓缓开了口：“原来流沙的白凤，竟然是这般聒噪话多的一个人。”
“你——！”白凤郁结。
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明月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虽一击未中，可少司命依旧毫无波澜，手势变幻，一轮新的进攻似乎正在蓄力之中。
见盖聂与大司命在一处缠斗，天明举起非攻挡在中间，对大司命怒目而视：“坏人！把月儿交出来！”
“天明你让开。”盖聂制止住他冲上去的身形，扬声问道，“二位真当打算拦住我们？”
大司命冷笑不语。
“盖先生，我们怎么办？”雪女几乎咬牙切齿，既然大司命少司命都在这边了，那么小高他们一定是安全的向桑海走了吧。
未等答话，紫衣少女向前，目光平淡，却开始了阴阳术的起手式。
“喂，美女。”盗跖跳到少司命面前，出其不意闪电般探手去抓她的面纱，调笑道：“让我看看你的脸再死。”
少司命反应极快，侧身躲开，虽没有被拉下面纱，可阴阳术却被打断了。
“臭小子！”大司命冷哼，双手拢于身前，一双红色的手极为妖冶，让人望而生畏，手势变幻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慢慢形成。
“盗跖快躲！”盖聂大喊！
只见盗跖身形极快，几步跃出一丈，动作灵活，还不忘回头讽刺：“少司命果真比大司命这个老女人美丽的多，大司命心如蛇蝎，丑陋之极！”
这时咒语已然念完，红色光芒蔓延过来几乎将那个跳跃着的影子淹没，盖聂暗道不好，刚要冲上去，便看见那光芒似乎被什么打散了一般骤然散去，留盗跖一人在原地，并无大碍。
“谁？！”竟然破了她的阵！
远处急速行驶来一辆马车。
“小高！”雪女喜道。
凭风而立，高渐离怀中抱着筑琴，如同拉弓一般将一只锋利无比的箭射出，力道之大竟然先是破了阵又打穿了一棵树。
什么人能仅凭一支箭就穿透我的阴阳阵？大司命不悦地皱眉，见远方马车行驶而来，这几个墨家人回合之后形势会变得对自己这边极为不利，况且这些年轻人个个身手不凡，自己再留下，恐怕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绿影一闪，小蝶从马车中飞出，就地一滚，倒是极为利索。就到了盗跖身边。
“哎，你怎么样？！”
盗跖看清了来人，不由吓了一跳，慌忙道：“快回去，外面太危险！”
“你受伤了啊！”小蝶惊呼，盗跖左臂鲜血淋漓，想必是被那些飞叶划得全是伤口，“快跟我回去！你需要包扎一下！”说着扶起他。
“小丫头我没事，你先回去……”话音未落，几片飞叶骤然袭来！
端木蓉抬手出针，五根银针将飞叶尽数打落：“暗箭伤人向来不是阴阳家的作风，少司命这么急不可耐了吗？”
“大司命，少司命，可是还要拦住我们？”高渐离缓缓地问。
两人均不语。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一行人这才整顿了整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眼见着，天就黑下来了。
“哎，咱们才带了这么点干粮出来？”啃着并不好吃的面食，还硬邦邦的，小蝶就着一旁的水，口齿不清的问道。
盗跖笑了笑：“咱们又不是远游，带那么东西干嘛？何况还得随时准备着逃跑。”
“你们就一点把握都没有？真的会输啊……”回想起刚刚那两个女子的狠辣手段，小蝶忍不住发抖，这世上怎么会有紫色头发的人，怎么会有红色手的人……
“哈哈，你别想了，有剑圣在，小高在，我在，不用怕啊。你先在这儿呆着，首领开会。”盗跖大笑，安慰了两句，站起身向那边走过去。
小蝶闷闷的咬一口干粮，忽然看马车后面黄衫一闪，喊道：“天明？”
“是我是我。”俊秀的少年连滚带爬的出来，偏着头一脸不乐意，“他们开会竟然不叫上我，太过分了……”
“他们大人开会，你凑什么热闹？”
“我是墨家巨子！”
“哎呀哎呀，我知道了，你都重复好多遍了！怎么那么能说！”
天明见她这么说，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嘟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头发在晚风下微微浮动，远处苍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小蝶逗了他几句，看起来真是要生气了，眨了眨眼，笑道：“哎，别生气啊。”
“不是生气……”天明有气无力的，“我就是怕救不出月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小蝶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月儿到底是什么人，便问道：“你们说……要去救的那个月儿，到底是谁？”
“她是燕国的公主，叫高月。是被一个阴阳家的怪女人带到蜃楼去了。”
点点头，小蝶上下抛着马车上的铃铛，靠在车轮上，看着远方的几个身影，忽然笑着说：“大侠今天可真帅啊……”
天明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大侠是谁，哈哈一笑，讽刺她：“你不会喜欢小高吧！雪女那个坏女人会杀了你的哈哈哈~~~”
“别瞎说！”小蝶瞪他，“在瞎说我……我……”
“哈哈，你怎么样？我可是墨家巨子！”天明不屑得撇嘴，极为幸灾乐祸地看着小蝶。
刚想反驳，看见众人走过来，便闭了嘴，恶狠狠瞪了天明一眼，死小孩儿，要不是看在他是墨家巨子上，早抽他了，竟然瞎说……
盖聂走过来，面孔依旧平和，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又要启程。
“还要去蜃楼吗？”小蝶看见端木蓉将盗跖的手臂包扎好，问道。
端木蓉站起身，语调冷淡：“是，蝶姑娘，跟我来这辆马车。”说完径直上了车，见状小蝶也顾不得好奇，连忙跟上。
“怪女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小蝶？”天明疑惑。
“蓉姑娘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盗跖说，刚刚的包扎就是她完成的，虽然没有笑容可是很温柔啊……
“也只有小跖你会这么说她！”
“臭小子！”
马车继续连夜行驶，终于在第二日的正午赶到了桑海码头。
海风阵阵，带着湿咸的气息迎面扑来，偶尔掠过飞鸟，一切都显得静谧和宁静。
下了车，小蝶四处看看，问：“哪儿有蜃楼？”
面前只有一片苍茫无垠的大海，望不到边际，真真水天一色。
端木蓉目光复杂，缓缓地说：“古书中有记载，阴阳家的异术中有一种最基本的，叫做结界，是术士们自己建造出来的场，可以隐藏原本存在可以看到的东西。”
“而且，只有阴阳师才能打开这个场。”
“而你，就是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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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蜃楼乍现>
“什么？！”众人均诧异，惊呼道。这个看似什么都不会的少女，竟然是阴阳师？太匪夷所思了。
小蝶显然也愣住了，眨眨眼，困惑地摇头：“阴阳术，我怎么可能会……”
端木蓉毫不迟疑，向着她也向着众人解释：“你被抓回来之后，小高说要砍你的手，你下意识的反应不是躲开或者将手背到身后，而是扣起食指。”
语气缓慢，端木蓉淡淡道：“这是结界术的起手式。”
“啊？”小蝶瞠目结舌，“这、这是阴阳术？”
高渐离皱眉，语气有些不悦：“你不知道么？”这个少女，太过古怪，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小蝶猛摇头，“这是我师父教我的，说……说可以不让我被抓住，这是阴阳术？”太不可思议了！
雪女忽然勾唇，问她：“你师父是谁？”
“他叫阿里，在前些年就去世了……”小蝶黯然，“被秦兵打死的，说他……偷东西。”偏头看着端木蓉，极不确定地问，“我这个真的是阴阳术吗？”
“是。”端木蓉道，她身为医者心细如尘，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上一眼看穿了这个少女神话绝技，只是她自己……似乎并不知。
看着广阔的海，小蝶犹豫了一下，只好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打开结界？”
“是的。”
“那、那好，我试试看。”
“小丫头。”盗跖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愁容，“你就当是偷了人家的荷包，人家要打你~”
“不用你说！”小蝶瞪他。
走到码头之上，呼吸几口新鲜的海风，然后盯住那波澜壮阔的海，闭了闭眼，让自己努力沉静下来，然后——
扣起食指，另外三根手指伸展，大拇指里合触碰食指指尖，几绺长发随风飞舞，指间竟然真的浮现出了莹白色的光芒，小蝶抿唇，忽然一掌击出！
仿佛一个透明的罩子忽然碎裂了，海风急速刮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冲击出去，小蝶向后飞去，重重落在地上！
“小丫头！”盗跖跑过来，“你没事吧！”看到她只是愁眉苦脸得揉着被摔痛的腿，其他地方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不经意一瞥，惊叹，“蜃楼！”
一艘巨大的船停在码头不远处。
“哎？”小蝶呲牙咧嘴地站起来，“这就是蜃楼？这不是船吗……”
“这就是蜃楼。”高渐离道。
“是不是能救月儿了！”天明雀跃，“那快去救月儿吧！”四下看了看，又犹豫道，“可是没有船啊，蜃楼在海中，咱们怎么过去？”
雪女刚想开口，忽然道：“不好！”远处，大司命和少司命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掠来！
高渐离拔剑出鞘！
“原来是她们……”
“如果仅仅是少司命和大司命，那么也许和咱们还是势均力敌。”盖聂缓缓地说，手指收拢用力，“可……”望着那道比那两女子还要迅速的紫光，瞬间抬手！
几枚飞镖落地！
“那是什么？！”小蝶惊恐。
盗跖大惊，想也不想就拉起还在原地的少女，向前一跃——
这动作看似是迎着敌人而去，实则躲过了致命一击！
她刚一离开那个位置，七片飞叶便齐齐插入地中。
“小丫头，你没事吧？”盗跖问。
惊魂未定地摇摇头，刚想说什么，忽然惊呼：“呀，又来了！”只见飞叶如刀，凌厉又迅猛地飞来，小蝶蓦然抬手，无形的屏障张开，挡住飞叶，如同伞一样。
是阴阳术！
众人一凛，雪女扬手甩出软绸，直冲大司命而去！
那道紫光站定，是个少年，眉目俊秀精致的近乎妖艳，面色冰冷，只是动了动手指，手间人偶一颤，雪女手中浅蓝色的软绸竟然一寸寸被震碎，飘落下来！
“小跖！带着小蝶和天明回马车！”雪女冷喝，死死盯住眼前的邪魅少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抚弄手中人偶，然后轻轻一笑。
作出易水寒的起手式，高渐离面色冰冷，恍若寒冰的水寒剑光芒大炽！
“对待一个小孩子，莫非也要用到易水寒？”风中传来大司命嘲弄的声音。
三道光芒一聚，竟然凌空而立，缓缓下落。
而对面，一行人面色冷凝，如此强大的对手，他们心中也没有什么胜算。


咬住唇，小蝶看看高渐离，又看看盗跖，忽然一咬牙，喝声道：“不就是把结界打破了吗，大不了杀了我就是，抓了别人的人，还不让去救，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
要不是情况危急，这孩子气的一番话一处，众人差点笑了。
“杀你？我们阴阳家还不至于对一个废物感兴趣。”大司命冷哼。
被这句话气的差点骂人，小蝶上前一步，却被端木蓉拉回来。
只听盖聂开口：“什么时候，阴阳家也开始逞口舌之快了？”
大司命冷笑不语。
未见什么动作，飞叶和红光铺天盖地袭来！高渐离旋身比剑，动作凌厉又充满杀气，将飞叶尽数打落在地。盖聂手握木剑，却剑气逼人，那红光几乎淹没他们，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只有剑圣才会这样势不可挡。
躲在盗跖身后，小蝶用一种近乎仰望神祗的眼神看着这些大侠，忽然有些冲动，明白了什么叫做义之所在。
“小丫头。”盗跖嬉笑，待红光散去转过头笑道，“害怕吗？”
“不怕！”小蝶笑道，随即惊呼，“啊，那三个人呢？”前面空空如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连蜃楼，也重新隐藏了起来。
“东皇太一又有指令了吧。”盖聂淡然，转身向马车走去，天明见状连忙跟上，一边喊着，“大叔大叔！”一边去揪他的袖子。
东皇是谁？小蝶奇怪。
小圣贤庄离桑海不远，一行人立即赶往了儒家。
“哎。”小蝶开口，“铁大哥呢？”
盗跖笑了笑，一抻缰绳：“他回去迎班大师他们了，让咱们在小圣贤庄会合。”
小蝶好奇：“为什么这么折腾？”
“不是折腾，而是咱们设计好的，目的就要是避开流沙组织的人和阴阳家的人。”
“避开了吗？”
“……”盗跖语结，“厄……流沙的避开了，至于阴阳家的，似乎没有。”
其他人都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好在马车足够宽敞，便弃了一辆，两匹马同拉一辆车，这样可以加快速度防止阴阳家的人追上来。
“拿什么时候回机关城？”
这个丫头，怎么好奇心这么强！
“机关城聚齐只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迷惑敌人。”盗跖解释道，然后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眯起眼睛。
看他也休息上了，小蝶百无聊赖，随手捻起自己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看着周围荒凉的风景，实在是无趣的很！天明那小子也不和自己说话，大侠又冷冰冰的，雪女姐姐在休息……
又呆了一会儿，不由叹息：“哎……”
睁开一只眼睛，盗跖一笑：“小丫头，你怎么了？”鲜少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丫头应该是时时刻刻笑靥如花才对啊。
“我在想，月儿怎么办……”
听到这话，盗跖大笑：“哈哈哈，小丫头你还挺懂事的。”
“你这话说的我好像看起来多不懂事一样！”小蝶瞪眼，“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和天明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人在蜃楼，和坏人在一起……多可怜啊……”
高渐离在马车内冷冷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小跖，前面就是小圣贤庄了。”
“好。”答应着牵起缰绳，“小丫头坐稳了啊！”说完两匹马立即加快了速度，马车飞驰起来，想着面前古朴典雅的庄园——小圣贤庄出发。
门前已经站立了一年轻人，蓝衣长发，生的甚是儒雅，唇边带笑，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墨家的朋友。”
马车停住，走下人来。
高渐离也保全：“不知子羽可到了贵庄？”
“恰巧刚到。”男人温文一笑。


……看来今天一次性发完的愿望破灭了= =
审核竟然要审核。

这……

度娘你还我帖子！！！！

<十一.重返机关>
“终于回来了！”天明和少羽跑进机关城里，大声喊着，“哎呀……累死了，终于回家了！终于回来了！”
小蝶跑着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哎，咱们回来了……会不会又让我走？”她有些心有余悸了，生怕大侠再赶她一次。
“不会。”雪女走过来，浅笑着，“加入你不怕追兵，可以住到你不想住了为止。”
“真的啊——”小蝶雀跃。
端木蓉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抬眸看她，凝声叮嘱：“现在要重修机关城，小蝶你也来帮忙吧。”
“好！”小蝶跃跃欲试。
“小丫头，前天怎么看你无精打采的，怎么了，没被追兵伤到吧？”盗跖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有一瞬间的怔忪，小蝶回想了一下，否认道：“没有吧……”
“是吗？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舟车劳顿，大家快去休息休息吧。”盗跖笑道，似乎毫不介意。
端木蓉点点头：“都去各自房间休息吧，晚上再出来商量对抗秦兵的对策。”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蝶坐在窗口看着飞廊外的悬崖峭壁，头靠在石壁上，有些无聊，说是回房间休息，其实完全睡不着。
漫天的苍茫，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副水墨画，一笔一笔，入木三分，力道清奇而铿锵，一瞬间，绚烂了即将黑的天，看着外面的美景，不由笑了起来，多日来被追杀的警惕也放松了下来。
将耳鬓的头发像耳后挽了挽，手忽然一顿，听到敲门的声音。
从床上跳下去，小蝶想也没有想，一把拉开门，注意到眼前的身影，有些诧异：“蓉……蓉姑娘。”
“跟着雪女一起叫我蓉姐姐就可以了。”端木蓉垂下眼睑，似乎是笑了笑，然后抬眸说道，“可以下去吃晚饭了。”
“好。”小蝶站起来，忽然眼尖瞥到一张纸从端木蓉袖口飘出，不由脚步一滑一把抓住，笑道，“蓉姐姐，怎么回事，纸都掉了。”
端木蓉有些诧异，似乎是在诧异这纸怎么莫名其妙就掉出来了，便从她手中把纸取回来，笑道：“袖口暗袋松了吧，这是机关城整修的图纸，多亏了小蝶你，要不掉了我还不知道呢。”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眨眨眼，小蝶没有多想，跟着端木蓉一起走向飞廊。
晚饭后班老头走出来跟墨家众人说机关城修复的事情，竟然也拜托到了小蝶，她十分认真的跟着盗跖他们学习一点点组装机关枢纽，和看图纸。
“哎，这个是要拼到哪里？”小蝶指着图纸上面的机关组装成品问道。
盗跖正在一旁制作着机关，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回答道：“这个我不知道，机关术最中心的诀窍就在于装置，咱们不可能会。”
“哦……”小蝶点点头，将图纸拿起来正反看着，忽然偏了偏头笑起来，“这个应该是在飞廊上面的。”
“恩？你怎么知道？”盗跖颇为意外。
连班老头闻言都转过身，看向趴在中央的少女。
小蝶把纸铺在地上，说道：“很简单啊，这里有个弯折，就是卡在飞廊上面的，这样能勾下来，然后……这样就很灵活了，只是还缺少一个榫子……”
班老头听着只觉得骤然心惊了，这小女娃怎会知道机关家的机关术？竟如此的有灵气！她所拥有的才能，到底还有多少？
“咳，那个，这个机关需要轻功极好的人才能安装，就交给你和盗跖了。”班老头手中握着一支成品说道，“注意安全啊。”
跑过去用篮子装好三个机关，小蝶点点头，向着飞廊走过去。
盗跖刚要跟上，听到小蝶说：“这点我能装好，你先组装别的吧，一会儿再过来。”说完径自拿着东西走了上去。
盗跖笑笑，回到原地继续弄机关。
过了一会儿，高渐离忽然放下手中的活，开口说道：“秦兵今晚一定会围剿机关城，所以现在外面的防御部署基本上以及完成，大型机关暂时没有恢复，只能在他们毕竟的道路上安放一些小型的机关，所以各位一会儿就回到各自的房中先不要出来，若有了变动就去墨核会和。”
“恩。”端木蓉应道，“小高，最后的……你已经布置好了？”
点点头，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水寒剑，沉声嘱咐道：“现在开始。”
一旁的墨家弟子抱拳，应声而退。
雪女忽然偏头对着盗跖笑了一笑，说道：“你去看看小蝶吧，叫她回房。”
“好。”盗跖站起身，竟没有走石洞，而是直接翻身跃上飞廊。
夜风瑟瑟，四月的天气，这样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在这种天气仅着一条薄裙，小蝶蹲在飞廊上，长发飞舞，眉目清晰，悲喜有别，这样一幅景象落在盗跖眼中，莫名的就染了柔色。
从背后悄悄过去，盗跖落地无声，刚刚伸出手想搭她肩膀，便见少女转过头来，同时向后退去一步，眼中是和年龄不符的警惕的危险神色，见来人是那个平日里嬉笑的男子，迅速展开笑靥，眼中雾霾散去，用一种雀跃的声音说道：“哎，是你啊。”
原来是你。
男子松了一口气，仿佛是为自己刚刚一瞬间的眼花感到好笑，然后回答她：“上来看看你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偷懒……以及，秦兵要攻打过来了，最好先回房休息。”
“哦~~”丝毫不为这个听起来略带恐惧的消息感到可怖，而是笑起来，“已经安装完了，下去吧。”少女笑嘻嘻地避开那些机关，纵身而跃，然后足见轻点飞檐，落入飞廊中。
一回头，男子也稳稳站在身后。
“行了，都已经这么晚了，小丫头你好好休息，也许晚上就不是那么安定了。”盗跖倚在门口笑道，然后站直了身子抱臂而立，忽然正经了一下。
被他这副正经的表情吓到了，心跳不自觉加快，小蝶愣愣地站在那里。
“好梦。”下一秒钟又恢复了嬉笑的本性。
这一下小蝶是结结实实的愣住了，而后见他转身离去，颇有些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关上门，打算休息一下，迎接这一晚的刀光剑影。


<十三.水落石出>
缓缓走近中央大厅，女子衣袂飘然，眼眸却一冷：进入的秦兵全部被杀，而那几个人却毫发无伤，似乎是在等着自己进入。虽是这样想着，却没有迟疑，径直走到高渐离面前。
眼前雪亮光芒一闪。
高渐离皱眉，长剑直指眼前黑发飞舞的白衣女子，目光冷凝宛如迅速结冰的湖水，“说，你的目的。”
素来锋芒毕露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亦或是，身后的某个地方。
“你说呢？”她淡淡一笑。
盗跖将身后的绿衣少女护住，举起手中的瞬飞轮，他还记得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是怎样伤的小蝶，那样一双无爱无恨的双眼，浅浅的琉璃色，让人过目不忘。
见那女子不语，高渐离手腕一震，水寒剑清吟一声，便是漫天的剑花笼罩着那女子缓缓而下，周身都被剑气包围，宛如带着锋尖细密的雨，令人眼花缭乱。
缓缓抬眸，那女子都不知道，这一瞬间，她的眼中秉承了多少感情。
单足跃起，那笛中剑细的如同一条银光，瞬间撕裂了那如影随形跟随自己而来的剑气，银白色的面具泛着阴冷的光芒，女子眼中雾霾一片。
跟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招术几乎是一摸一样，在电光火石之间，这女子就不可思议的四两拨千斤了，抵挡住了武林中鲜少有人接得住的招式。
端木蓉目光闪动，似有不相信。
针灸时早已练就出来的极好的眼力和手的沉稳似乎在片刻之间尽数散去了，手指无意识的微微颤动着，仿佛看清了什么一直不敢确认的事情。
但疑虑很快被打消，取而代之的是憎恶。
在高渐离与明月不经意的错身之间，忽然大喊：“小高闪开！”然后动作快如光电想也不想伸手将几根银针打出，迅猛地急速飞向那两人。
女子微微偏了偏头，那几根银针擦着自己的面具而去，生生钉在了后面的门框上，入木三分。
端木蓉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手法和力道，绝不容小视。
刚转过头来，忽然听到碎玉断金的声音，心中蓦然发紧，不由自主伸出手想抚上自己的面具，却只摸到一手碎片，一片一片剥离脱落到地上，瞬间碎成无数。
脸上一凉，从未示人的长相就骤然暴露在人前。
盗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什么正在一丝一丝死去。
该怎样形容那种焚心之痛，恍若将心取出，用利器狠狠穿透然后焚烧殆尽，让人痛的几乎无法喘息，由内而外的，虽被火烤，却冷得出奇，天地间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黑色，和永恒的死寂，一片苍凉。
“麟儿。”听那女子几乎不可闻的低喊了一声，紧接着自己身后那抹绿影一闪，竟凭空消失在虚无之中，仿佛从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低迷了下来，每一个人都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的情景，虚幻的不够真实，不能让人相信。却不知打破的方法。
勉强露出一丝冷漠，端木蓉冷声道：“小蝶。真的是你。你真的是明月！”声音抑制不住的上扬，到最后近乎厉声质问，质问她为什么埋的这样深！
女子垂着眼睑，脸上波澜不惊，仿佛面具还扣在脸上。
“小丫头？”他近乎自虐的攥紧了瞬飞轮，锋利的轮齿刺进手中，鲜血一滴一滴顺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利器流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个出手狠历毫不留情的女子，在面具碎裂的一瞬间，露出的竟然是那样一张朝夕相对的熟悉的脸，熟悉到……不敢辨认。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是黑麒麟对不对？！”盗跖忽然大吼，手上瞬飞轮飞转，那个瞬间几乎就要将那个人斩于利器之下，他俨然失控到忘记了自己。
却——
颓然放下。
无可辩解的事实，用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已经述说清晰了，不必再让他去确认。
高渐离盖聂同时出手，向着那个衣袂翩然的女子杀去，两柄绝世的宝剑泛着极为耀眼的光芒，几乎能将世间任何事物斩于剑下，无可匹敌！
而那女子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依旧毫无波澜，宛如一朵已经死去的花。
只是在那柄水寒距自己不足两尺的距离时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露出一个凄迷的笑容，轻声喊：“大侠……”


手上力道一顿，而后皱眉，怎么可以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再次骗了！想着，不由加重了手劲狠狠向前刺去！
另一侧，渊虹剑恍若雷霆般飞驰而来，冷光后，是盖聂毫无表情的脸。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使用瞬飞轮，那个……明月，一定会死的吧。
盗跖眸光一冷，反手打出手中利器，宛如两条闪电向着——渊虹打去！
剑身一摆躲过两枚瞬飞轮，盖聂偏头看向男子，眼中不可抑制的染上了愤怒的神色：“盗跖——你！”怎么可以依旧这么糊涂！
只是这么一顿，那垂头不语的女子便有了躲避的机会，然——
仅留那一柄水寒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自己刺来，不躲不闪，反而向前迎了一步，任凭那把绝世的宝剑刺穿自己，巨大的撕裂般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仿佛听到了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却依旧义无反顾。
高渐离冷凝的目光骤然终止了，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没入女子心口，不可控制的松开了手，巨大的力道冲击着女子倒退数步，鲜血铺了一地。
带着自虐的快意，女子缓缓绽开笑容，胸前插着的那柄水寒剑的寒气逼入体内，将她的力气一点点抽干，以水寒作为起点，绝望的冷意蔓延在身体各个角落，几乎将自己吞噬。
“咳咳……”女子几乎要单膝跪下，手指死死扣住地面，剧烈的呛咳，唇边有鲜血渗出。
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背负起一切的准备。
上前一步，高渐离反手抽出水寒剑，带出汹涌的颜色，另一只手已然用力到骨节发白，几乎拿不住手中剑，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冷开口：“为什么不躲。”
没有了那柄剑的支撑，女子侧倒在地上，偏偏用一只手撑起，手臂不停颤抖，听到面前白衣的男子这样问自己，笑容不减：“因为……躲不开。”
在今日之前，所有人都是她的朋友，这样一柄剑飞驰而来，她又该怎么躲？
“小丫头！”盗跖再也忍受不了，痛声喊，不由自主向前迈出一步。
“停下！”端木蓉冷冷喝道，“盗跖，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没看清楚吗？！你面前的那个，是流沙的杀手明月，是嬴政的人！”
这番话逐字逐句的敲击在盗跖心里，泛起惊涛骇**子猛然抬起头，想看清那个男子的表情，却落入眼中，只看见了自己在他心中死去的景象。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苦笑着，满嘴腥甜的味道，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涌出，只需片刻，自己就能死在这里了吧！她唇边依稀有笑，眸中有泪，刚刚那一剑，即便是贯穿右胸，并非伤及心脏，可是自己却清楚的看到高渐离眼中一瞬间的惊慌……
大侠他……
毕竟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这场原本令人动容的生死戏，最后的最后，谁赢了谁，谁输了谁，谁负了谁，谁又失去了谁？
白凤那个家伙一定在外面等急了……
虽然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可是接下来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竟然连她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墨家这些人真的是有种莫名的感染力吧，死而复生了荒芜的心。
雪女轻轻拉住高渐离的手，摇摇头：“不要……”
端木蓉别过头，心如沉水的她此时气息翻涌，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此时倒在地上，苍白无力，偏偏还是笑着的，眼中是放下一切的释然，手一颤，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走上前，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
“蓉……蓉姐姐……”
即便听她这样唤自己，也只是手上一顿，并没有回答她。
今日之后，便如永隔参商。
“你别说话了。”忍了忍，却依旧叮嘱，端木蓉极力忍住看向女子面孔的动作，点了她身上止血的穴位，“你……”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正在这时——
盖聂飞身而来挡住端木蓉，手腕一翻，只听叮叮叮三声，三枚羽毛被挡落在地。
“呵，不愧是剑圣，竟然快过我的鸟羽符。”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迅猛轻灵的身影一闪，一个灰发蓝眸的男子站在屋内，面孔俊美，唇边笑容轻挑讽刺。
“白凤？！”众人皱眉。
盖聂缓缓道：“曾经让你伤过她一次，怎么可能还有第二次。”
男子冷笑：“二位可是伉俪情深。”随即俯身去看地上的白衣女子，想也不想抬手把她抱起，却忍不住道，“如此，便任凭她没有人管了吗？”


——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真是一群，义薄云天的侠。”说罢抱着女子，转身就要离去。
“你要干什么？！”虽然心知肚明，这两个人才是伙伴，可不由自主的，总是把那个女子归到自己这边，盗跖皱着眉，“你要带小蝶……带她去哪儿！”
并未转身，语气却凉薄得能让人感受到他轻微挑起的嘴角，和眼眸中的不屑：“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和她站在同一高度？”
——不要作白日梦了。
“你——！”不是因他看不起自己而语结，而是那个女子……那个原本应该被称作明月的小蝶，他还不想，让结局来的这样让人招架不住。
嗤笑一声，脚步不再停顿，向屋外走去。
从来没有发现，那个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笑靥如花的少女，就是她。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这个女子，这个明月般耀眼，寒星般寂寥的女子被任何人所伤。所以，才决定带她离开，虽然那个流沙布满重重危机，比这所谓非攻的墨家安全得多。
盗跖在他们身后，伸出的手颓然放下。
是了。
即便多不可信，即便刚刚还在听她欢快的语气，看她如花的笑靥，那也都是假的了，真的，就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一个……深沉死寂，却无法醒来的梦……
如同水中鬼一般牢牢抓住自己上浮的身体，将自己向着那个无底的深渊一直一直拖下去，直至拖进了地域，永远万劫不复。
明明很想解释的，却在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只能任凭他们用诘责的眼光审视着自己。
“盗跖……蓉姐姐……雪女姐姐……”
昏迷中的女子无意识的喃喃出这几个烙印在心底的名字。
灰发男子嗤笑，都这样了还死扒着那几个人不放，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的，给了你一剑还这么护着他们。
“不过你倒是赌对了。明月，那个高渐离不仅没有朝着你的心脏刺，反而在贯穿右胸口的时候还可以偏开了心脏对称的位置，他们还挺在乎你的。”
女子缓缓睁开眼，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别用这么嫉妒的语气……”然后狼狈的侧过头，咬着唇，“我还不用你给我检查伤口。”
“是是是，不用我检查，过一会儿就有仵作来帮你了。”
“你——！”话至一半，心口翻涌的疼痛让她再次呛咳起来，手足冰冷的几乎麻木，水寒剑特有的寒气在体内游走，所经之处几乎冰冻。
白凤一只手顶在女子背部，让真气缓缓输入她体内，一面不忘挖苦她：“瞧瞧你激动的。”
被气得眼前发黑，索性闭眼不去看身后的男子，那真气与寒气相撞，慢慢将刺骨的寒气消融，已经发麻的寒意也减缓了不少。
笑了笑，也不去说话。
这个女子，可比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缓和了不少，不再那么的……锋芒毕露了。
高渐离冷眼看着面前几乎失控的男子。
“你，为什么要伤她？！”盗跖大吼，而且竟然让白凤带走了她！
皱了皱眉，决定让他不再抱有任何不真实的幻想：“她是明月，你应该看清楚了……”
“你明明知道她不会躲的——！”盗跖打断男子，他向来是笑着的，可现在眼中却是寒气逼人，很像那个女子面具下的眼眸。
这句话让素来淡然的高渐离愣住了，明明，知道不会躲……
所以，自己才任凭水寒剑脱手的么？所以，自己才会惊慌成那个样子，几乎握不住剑。
闭了闭眼，用自己所知道的，最冷漠的语气缓缓反问，眼眸中甚至带出了笑意：“不会躲，那有怎样？无论如何，从面具摘下那一刻，她已经成为了敌人。”
高渐离一字一顿，要他挺清楚了。
“小高……”雪女面带担忧，想要制止住他的话。
“不必。”盗跖深呼吸，冷冷转身走开，眼眸中依稀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
已经不必去……努力求证什么了。
第一次‘坐’在雪雕上，白凤懒散的勾出笑容，看向怀中难得安静的女子，眼中莫名的闪过情愫，“哎，你还真是很少老实下来呢。”
“别这么叫我。”
毫无感情的冰冷的话。
“你这是什么语气……哎，你别哭！”看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女子眼中滑下来，顿时有些慌神，见惯了她的强势和冷漠，忽然的柔弱让他不习惯。
不被所动地眨了眨眼睛，任凭那粒沙子嵌入眼内最敏感的皮肤上，然后摩擦着，引起酸涩的感觉，仿佛一个宣泄口，将心中钝滞的疼痛发泄出来。泪水便汹涌而出，脸上却还是毫无波澜的，和以往一样的。
“喂，你哭的时候能不能正常一点啊。”白凤见她没事，又笑嘻嘻地讽刺她。
女子看也不看他，冷冷道：“话多。”在脸上肆意的泪水忽然被男子一拭，然后感觉自己稍稍坐起来了点，可以看到面前辽阔的风景。
白凤调整了一下胳膊的位置，笑着问：“怎么样，这么高的地方向下俯瞰，是不是心情好一点了？”
“恩。”原本简短的话却在尾音上顿了顿，形成一个即将说话的音调，“谢谢。”
男子瞬间挑眉笑了起来，眼睛亮如繁星，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和以往一样夹枪带棒：“难得啊，冷血杀手明月也会道谢？哈哈，我是不是离死期不远了？”
纵然是平日里话少的，也被这个男子烦的够呛：“白凤。”
“恩？”
“你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
“咦？！那咱们岂不是要一起掉下去了？”依旧是一副懒散的笑容。
心口的疼痛被气得几乎剧烈起来，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人的脸，以免真的被气死。